数百亲卫,是极少数服装同色,武具统一,编制严谨的部队,每一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强兵。
此刻就如一柄钢刀,沿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阵地,笔直杀了进去。
以木栅、沟壑、拒马所组成的防线,终于无法再坚持。
一点被突破,就有攻方的士兵能杀到后面去形成包夹,就马上兼带着形成滚雪球的连锁反应,顷刻间一条线就不存在了。
失去工事的掩护,两边士兵的战力差距开始显现,阵脚大乱的守方不断像稻草一样被割倒。
但并未到崩溃的程度。
付出许多条性命和前方半个阵地的代价之后,守方回缩到另一些土木工事后面,继续抵抗。
那明显只是备用的第二阵地,没有来得及外出壕沟,竹子扎得没那么紧实,木桩也不够粗硬坚挺。
但仍能提供心理上的巨大安慰。
让士兵们可以稍微喘一口气,返身再次投入作战,而不至于丧胆逃散。
一名武将十分活跃,居中指挥,大声吆喝,支撑着全军。
上杉谦信远远见了,啧啧称奇:“听尔等回报,那本多忠胜领骑兵脱阵,并不在军中,没想到还能有如此中流砥柱的副将。”
话毕,他忽然猛地一甩马鞭。
胯下的白驹立即心领神会,嘶声长鸣,迈开四蹄,全无畏惧地向前狂奔而去。
主将亲自冲阵了!
周围的举着旗帜、指物、马印的士兵们愣了一下,赶紧拼命跟上。
包括柿崎景家、斋藤朝信这些败退归来,羞愧跪地俯首的家臣,也是毫不犹豫翻身捡起武器,跨上战马,重燃战意,紧紧跟随。
只一瞬,就越过千百步距离,冲到前线了。
“御馆大人来了!”
上杉家的士兵见到敬若神明的熟悉符号出现眼前,全都陷入了癫狂可怖的状态,似乎是获得了无视伤痛的能力一般,就算中刀中枪,也能拖住躯体往前飞冲。
“越后之龙来了?”
平手方的众人不能不为之震惊。斗将冲锋陷阵的事情常见,主将一骑当先的事例却罕闻。尤其这种领兵数万的大名,冒着雨矢作战的情况大概只有上杉谦信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慌的,具体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慌。
包括河合又五郎也一时不知所措,犹豫了极短的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那白马黑甲的敌方主将宛如天神一般高高跃起,长刀若流星挥过,划破天空,降落于地。
不知是过于疲劳还是气势被慑,河合又五郎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脖颈下喷薄而出。
本多忠胜留下的军势,终于难以为继。
然而,上杉谦信看着哄然逃散,士气崩溃的敌兵,却并不追击,而是看着西南的方向。
他敏锐看到,平手军的支援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了。
那是可以与柿崎景家、斋藤朝信正面作战取得胜利的军队,质量即便不如上杉家旗本,大概也差距不会太远。
而主将冲阵,鼓舞士气这种事,只可一,不可二。
毕竟士兵还是人,是肉身凡胎,不是真的只要有士气就所向无敌的。
此战,不可继续了。
然而气势不可衰!
上杉谦信环顾左右,按刀慨然曰:“诸将请引兵回撤,我亲自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