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用了一年“福寿膏”的人,真的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是不是日常给的剂量太大了?或者,咱们这位将军大人体质特殊,耐受性尤其差劲?还是说,足利义昭是由于人生的大起大落而疯掉的,药物只是次要因素?
平手汎秀对这类化学制品完全没有研究,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如此。同时对心理健康和精神问题也缺乏了解,只知道“多巴胺”“内啡肽”几个名词而已,具体是干嘛用的就一抹黑了。
也就是说,对于足利义昭的当前状态,束手无策。
从乐观角度讲,人家成了这幅样子,就没法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了,这是极大的好消息。
但另一方面,他无法出席任何政治场面,连基本的签字画押都做不了,幕府这块金字招牌,也就不好用了。
人家上杉谦信说公方大人已经被暗害了,平手汎秀都不好反驳。
你拉出来让世人一见,噢,原来将军没有死,只是疯了,这个也挺尴尬的。外界会质疑发疯的原因,以及为何要长期隐瞒。
更重要的是,公方大人年近四十,妻妾成群,却无任何一个出身高贵的妇人诞下了麟儿,只有个农家侍女产下庶子。
他老人家这幅鬼样子,也不像是能行男女之事了啊!
乃至足利近支,这些年由于种种原因,也几乎都死去,或者隐居起来,不知所踪了。
最靠谱的,可能是关东公方那里,但也已经隔了好些代了,而且人家后北条氏拿着这张牌也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眼见足利义昭这幅丧失心志的模样,平手汎秀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
他当即对细川藤孝说到:“公方大人至今为止,似乎仅有一子而已。”
“是。”细川藤孝立即答曰:“其母乃是被聘为侍女的农家子,娘家没有苗字,在御所之中,也并无任何封号。”
平手汎秀叹道:“农家女之子,若成为征夷大将军,可能会惹人嗤笑。然而既然是仅剩的嫡流血脉,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出于礼法方面的坚持,细川藤孝本能做出反对:“或许还是从足利氏的支脉当中,寻求养子为嗣更合适?再者还有吉良、涉川、石桥等‘御一家众’可以考虑……”
“亦可。您来决定吧。”平手汎秀没有太多讲究,但需要强调的是:“无论采取何种方案,终归是需要合适的人选,血脉不能有所争议,也要避免被奸人利用。”
“您所言甚是……”细川藤孝顿时感到极大的压力。
提的两个条件非常合理,而符合条件的人选显然不好找。
真让一个农家女生下的儿子继位,又感觉挺奇怪的。
这么多年来,室町幕府不是没有过庶子继位。但即便是庶子,起码也是个低级公卿,或者中级武士的门第,至少有个拿得出手的苗字。再不济,又退一步,出生以后直接交给高贵的妇人抚养,不认生母认养亲,也能说得过去啊。
现在可着实是……
他的烦恼平手汎秀看得明白,但并不准备掺合。
因为自己这边也有急着要做的事情。
当着细川藤孝等幕臣的面,平手汎秀以明确的言辞,向在场的低阶公卿乌丸光康说道:“实在冒昧,无论如何,请阁下代我向朝廷询问,‘参议’一职是否有缺额。另外,听说洛中有宝物曰‘兰奢侍’尽得造化之奇,不知鄙人是否有幸观瞻?这两个莽撞的愿望,希望您转述。其中唐突贸然,不合礼法之处,日后鄙人会亲自向陛下和百官谢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