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界町会合众,以及一向宗的人,在四处诱导近江、美浓、尾张、伊势等地的商人和名主将粮食卖到和泉去,并声称平手家会承担违约的赔付。”
“太奇怪了……”木下秀吉难以置信:“虽然津田宗及是全力支持平手刑部,但今井老板和千老板他们应该是倾向于我们呀,会合众三十六人,什么时候能这么快达成一致了?”
“大概是因为,有人造谣说,我们若能在此战中取胜,就会让支持我们的京都商人取代界町会合众的地位。”明智光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太荒谬了!”木下秀吉咋舌:“显然不是真的……等等,您二位的表情……难道这个是真的?”
“也不算是真的……”柴田胜家兴味阑珊地嘟囔了一句。
明智光秀苦着脸解释道:“毕竟我们身处在险恶的形势之下,希望取得支持,总是需要一些打动人心的许诺才行。事先其实一直没有明确说到界町的事,但谣言传出来之后,倒真的有不少京都商人提出希望取代界町的要求……对此只能暧昧不清的糊弄,无论同意还是反对都有极大的问题。”
“所有计策都不顺利啊!”木下秀吉叹息道,“水攻,好像也……好像也不凑效。话说平手刑部直接在石川西面筑起了许多土垒来做阵地,据说请了几千民夫,真是太奢侈了。”
“水攻并不顺利。”,明智光秀接过话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近畿的秋季并不惯常多雨。过去四十年也只有二三次洪灾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告诉你们……”柴田胜家十分犹豫着皱眉似乎要说些什么。
“告诉他们也无妨。”
——忽然一个嘶哑干涩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帐子里传至。
织田信长只穿着像袍子一样宽大的白衣——与其说是衣服不合适,不如说他过于消瘦,导致以往的衣服都显得蓬松——被贴身侍从搀扶着,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脸色蜡黄,脚步虚浮,虽然是刚刚睡醒,眼底却尽是倦色,也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偷偷忙别的去了。
柴田、木下、明智三人见了均觉得担忧,却不敢显露分毫,都装出从容淡定的样子,下拜施礼。
信长一挥手:“不必!”接着又借助侍从的伺候慢慢在小马扎上坐下,昂首道:“所谓水攻,本是诱敌之计。”
“哦?啊……对了!原来如此!属下终于明白了。难怪一直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协调之处!派人做出水攻的架势,是为了给予敌军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派兵到上游处攻击。”明智光秀脸上升起钦佩神色,旋即一黯:“可惜平手刑部似乎比鄙人高明许多,已经提前看透。”
“非但如此,包括扰乱后方,和挑拨商家的战术,好像也都失败了……”木下秀吉小心翼翼地看着信长的脸,说着绝望的话语脸上斗志却丝毫不见衰退:“但我相信主公一定留着后手的吧!不可能轻易就这么被击败的!”
“呵……”信长意味深长地一笑,环视了三名属下的脸,忽又仰首盯着天空,果决道:“如今再进攻,平手当相信我是孤注一掷了。”
“噢?那么就说并不是孤注一掷?”
“啊啊啊!不愧是主公!”
“这样子吗……果然有后手!”
信长顿了顿,稍微平缓一下气息,又从侍从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眯着眼睛盯着天空继续解释:“平手若中计,当然好。既不上当,也无妨。五日之内,当有大雨,彼时便决胜负。”
“是!”
“明白了!”
“遵命!”
柴田、木下、明智虽然并不完全听懂,但感受到信长身上蓬勃不止的斗志和信心,便觉得深受鼓舞,力量无穷了。
当然,若是能解释一番具体的规划就更好。
三人眼巴巴的等待进一步解惑。
而信长忽然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叫奇妙丸……叫信忠过来。我有最紧要之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