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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将军被杀,织田上京,三好逆袭等一干大新闻,和泉国的这点动乱,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波澜。大部分近畿人民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情。
唯一称得上比较有影响力的消息就是,被织田家擒住的岩成友通终于顶不住投降了,还带动了松山重治、香西长信等人,现在他们统一被临时安置在新任和泉守护代平手汎秀麾下。
但这个情况也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眼看着三好家日薄西山了,难道还要为之效死吗?良禽择木而栖,也是这个时代普标的价值观。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人意识到了时势的微妙变化。
一直在山崎城整兵的平手汎秀终于开动前往和泉了,没有任何当地人表示了抵抗的态度,因为称得上地头蛇的强人们都正躺在平手家的监狱里面。
数十间寺社在得到“丈量土地,重新确定安堵”的承诺之后,也都俯首认命了。和泉国的宗教势力一向不算强大,保住自家不用纳税的一亩三分田就不错了。在国人众已经屈服之后,他们是不敢单独参与政治的。
这两个现象就意味着,平手汎秀是要在和泉国内建立比较稳定的政权,而不是只依靠守护代的名分维持表面的统治。
与之相应,有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是,界町那几位私下声称“要让织田家看看颜色”的商人们,都没有对织田家所任命的“界町奉行”木下秀吉做出敌对动作。
甚至有些“键盘政治局”的资深成员透露说,反织田的主力——“能登屋”的池永平久与“胭脂屋”的红屋宗阳,都被织田家的手段吓得不行,现在正想办法请求信长的谅解。
至于具体是何种手段就说法各异了。有的说是绑架了重要的家眷,有的说是掌握使之不见容于界町的丑闻,还有说的阴阳师的咒术之类,不一而足。
“丑闻”的猜测其实比较接近事实。平手汎秀拿到了许多这两间商屋与三好政康联系的证据,这些证据在他手上没什么威力,但提供给信长钦定的会合众新笔头今井宗久就会成为有力的炮弹。
据今井所言,会合众早在三月之前,就召开了一次囊括界町最上层四十名商人的内部会议。会上虽然各人主张不同,但最终得出了“未经会合众商议,不得私下联系三好家,不得私下与织田做对”的结论,并签下了誓书。
现在很明显是有些人违反这个约定了。而且签了名的四十人也大多猜得到是谁。
但做没做是一回事,有没有被人知道是一回事,是否公开披露出来,又是一回事。甚至就算披露了,承不承认,仍有不同的说法。
当然最好还是付出一点利益,让这些东西不要见光。
武士势力可以不要脸,被武士势力罩着的商人也可以不要脸。但没有武士势力罩着,又不要脸的豪商,那就有点危险了。
所以这两个豪商就惊吓到了。
而信长也很聪明地采取一种引而不发,敲山震虎的策略来施加威胁。
大名之间的战争,那自然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但与商人则不同。
如果织田家采取强压的方法打击商人,最终损害了商贸,自己也得不到什么,而且其他商人会觉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相反这种威胁其商业信誉的软性手段,效果更佳。
接下来的事情平手汎秀没有去详细了解了。他作出一副安于本职,绝不越权的姿态,把后续事宜全部交给了信长指定的界町奉行木下秀吉。
这态度让信长十分满意甚至觉得有点亏欠,而足利义昭就不免皱起眉头。
当然,时日还长,两位殿下也没有急着发表看法。
……
永禄十年(1567年)六月二十六,一个很吉利的日子,天气也是极好,艳阳高照,万里无日。家臣都说,这是天公作美,仿佛如平手氏的武运一般,如日中天,炙手可热。
新任和泉守护代平手汎秀,就在此时带人进了岸和田城,身后是本领五百人,与力五百人,三河众三百人,临时附从的浪人和小势力四百,共计一千七百兵力。
兵不甚多,将亦不广,行伍也难言雄壮。但跟在这位无双智将身后,士卒们却纷纷展示出一种天下强军的自信。
这岸和田城,向来是和泉国的治所,以前属于三好“逆贼”,近一年则被另一个“逆贼”松浦孙五郎“窃居”,而今终于回到了幕府所任命的守护代手里。
松浦孙五郎授首,他留在这城里看家的几十人也纷纷逃窜,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城池。被派作先遣的浅野长吉足足雇了百名劳力和农妇,清扫七天,才勉强整备干净。
此刻浅野长吉就正侯在城门口上,弓着身子迎接守护代大人入城。他两侧各是一排穿戴甲胄,擎着长枪,站得笔直的侍卫,再往后则是跪了一地的男人,老少各异,高矮不等,都是武士常服打扮。一眼望去足有二三十个。
这便是那些不太“识时务”的本地豪族国人众了。
和泉三十六乡士,原本是三十六家各自独立的势力。但这些年来深受外部影响,很多同胞的兄弟由于各执不同政治立场而分裂,实际称得上“国人众小头目”的,远不止三十六之数目。
其中心情最好的,当然是以“沼间任世入道”为首,早先就有心投效,已收到平手汎秀抚慰之信件的人。他们可以跟在大队伍后面,与平手家的众人一道步行。
但还有不少人,之前并没有表示,或者乱提了不切实际的需求,是在听说松浦孙五郎之死才跑过来的。就只有委屈自己的膝盖,与这门口晒得滚烫的砂石地做一番亲密接触了。
当然最惨的还是那些跟着松浦去“参与行动”的,至今都还在囚车里关着呢!
队伍前面穿着银灰色具足和玄色阵羽织,骑着高头大马的霍然正是平手监物大人。只见众军势锦簇之下,这位殿下却显得并不兴奋,马上身子都没完全立直,还微微闭着眼睛,皱着眉头。
众豪族有的更加俯首,只用眼睛的余光竭力往上翻;有的悄悄抬起头来瞟一眼,而后再低下去;也有的侧着脑袋,借周围的同伙做遮挡偷偷观察。
不过看到平手监物大人似乎不太高兴,所有人是同时跪得更恭敬了,恨不得把头埋进砂石里,生怕被拿出来开刀。
其实平手汎秀只是昨夜与姬武士练习枪术和搏技的时候,由于姿势问题,稍微扭伤了腰而已。但外人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们只能按最坏的估计,以为这位殿下要大开杀戒了。
所以说,年轻人还是要提高姿势水平啊……
汎秀一边想着枪术和搏技的问题,一边控制着马慢悠悠地向前行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就这么无视了门口守着的一干人等,径直往城里去了。
当然那一帮跪着的人还是只能跪着,谁还敢起来抗个议什么的吗?
这种耀武扬威的跋扈行为让接待官浅野长吉也觉得与有荣焉,于是连忙伏身行了个礼,大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