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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德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太后身边的红人。公主府中几乎见不到年轻女子。清扫、服侍大多是由小厮伺候。公主贴身的小丫鬟都只有十五六岁,且都相貌粗陋。粗使的老妈子们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媪。总之老的老小的小丑的丑,包括这一次派来的宫女也都是上了年纪的。恒德常常觉得可笑,自己常年在外出兵放马,还能见不到女人?防着家里有什么用。现在耶律贤释来了,公主却无法不让他们见面。
耶律贤释三十岁出头,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不妍不丑的平常相貌,值得称道的只有光洁紧致的皮肤和一头浓密的栗色头发。她不重修饰,整洁素净的衣裙,一丝不乱的头发,淡淡的脂粉,身上没有彩衣环佩,头上不戴珠玉簪花。恒德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相貌。而是自从她来了之后府中面貌的变化。
从前恒德从来不知道一个繁杂阔大的府邸可以这样整洁有序,数百名各色仆役可以这样各安其分忙而不乱。之前府里的主事是洪长史和李嬷嬷,两个人手忙脚乱还常常搞得鸡飞狗跳一团乱麻,闹的萧恒德也一刻不得清净。不是被找来请示鸡毛蒜皮的琐事就是要去安抚发脾气的公主。耶律贤释来了之后,将府中诸事仍交长史和嬷嬷去管,让他们一个管外一个管内,有处理不了的事向她请示,她三言两语就排解开了。她自己只专注于一件事,就是日夜守在公主身边和随时叫得到的地方。对付公主,贤释用的是最笨的办法:一丝不苟地做到公主的所有合理要求,耐心劝她遵照医嘱做必须做的事。无论公主怎么发脾气,骂她打她,她都不急不恼不生气。久而久之越国不知是被她感动还是被她折服,反正是变得听话多了。公主消停阖府消停,连萧恒德都得了轻松闲暇。
恒德本来以为贤释权倾内宫,在女官中位至极品,地位比自己还高,想着定是个深有阅历手段厉害的女人,没想到她是那样温婉善良。
有一天一个小厮打烂了价值连城的古董瓷瓶,小厮被人抓到李嬷嬷面前,李嬷嬷暴怒,要用家法打他一百大板,说打死他也不冤,他的命抵不了这只瓷瓶的一个角。因为属于大事重罚,便来请示贤释。贤释笑道:
“既然打死他也补偿不了,不如留着他还损失小些。打二十板教训他,再记一个大过,让他以后将功补过。小厮上一级的管事也要打十板,因为这个小厮人小手笨,不应该让他去清理贵重物品,这是管事的失误。李嬷嬷你老人家也要记一小过,因为没有对下属说清楚。”
萧恒德正好在旁边看到,等李嬷嬷和下人领命去了,走过来笑问道:
“你这大过小过的记下来有什么用呢?”
贤释见是驸马,忙站起身施礼,脸一红道:
“功过都是要折算银子的,就像你们当官的罚俸和奖赏一样。”
恒德点头笑道:“尚宫真是明镜高悬。把他打死了打残了府里损失更大,还落下恶名。罚俸虽惨,总比丢了命强。以后他会好好做事,争取补过。最得当的是连他的上司也要罚,责任不是小厮一个人的,只罚他的确不合理。以后管事们也会更加尽心。李嬷嬷不能只知道罚人,自己也要好好反省。各级都用心了,府中就清明了。”
一天晚膳之后,恒德要陪越国去花园中散步,越国不肯去,非要玩牌消遣,恒德耐心地说:
“吃了饭就坐着对身子不好。御医说要少吃多动。”
越国突然发起脾气来,道:
“动,动,动,我也知道应该动,可是你没看见我脚都肿了,哪里走得动。你想要累死我吗,累死我你就高兴了,是不是。”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恒德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我哪用受这个罪。”
恒德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事三天两头发生。越国怀孕后胃口大开,不但吃饭还不停地吃零食,不喜欢活动,身体发胖,肚子也大得不像应该的月份。御医非常担心,嘱咐一定要节制饮食饭后活动。可是每一次都要苦口婆心地劝,她常常抗拒并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
贤释闻声急忙走进来,笑容满面地半开玩笑道:
“公主哪里不舒服,我来看看。是脚胀吗?揉揉就好了。”
说着就把公主扶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自己跪在地上,把越国的脚抱在怀里,脱了绣鞋轻轻揉搓,揉了左脚又揉右脚,还轻轻按摩小腿。越国慢慢地不哭了,贤释哄她道:
“现在好些了吗?站起来走走,唉,真乖。这屋子里多气闷,快拿披风来,咱们去花园里转转。太后送的一百株腊梅,开得正好,雪中赏梅,难得的景致。别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越国撒娇道:“天都黑了,赏什么花。”
“咱园子里的灯亮着呢,灯下赏梅更有味道。”
贤释搀着公主走出门去。恒德在旁边陪着,越国说道:
“贤释,我和母后说,不要你走,你走了谁照顾我。那些蠢丫头没一个管用。我现在浑身都不舒服,你不管我我会死的。”
恒德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插嘴道:
“尚宫要走吗?”
贤释没有看他,对越国说道:
“不许瞎说,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你要乖乖听医生和驸马的话,一定没事的。太后这些日子瘦多了,她老人家要是累坏了身子就要天下大乱了。我去料理料理再回来照顾你。越国最孝敬太后了,是不是?”
散步赏花之后,二人送越国到寝帐。恒德先退了出去,贤释和宫女们服侍公主盥洗更衣躺下休息。等她哄越国睡着了走到帐外,天色已经漆黑,院子里的灯光也大部分熄灭了。
“尚宫,驸马有请,说有事要商量。”
这是很平常的事,贤释让下人挑灯引路,走到议事的小帐。一坐下恒德就道:
“贤释尚宫,我真佩服你,你怎么会那么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