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父旻起身,陈提背起胭脂,小心翼翼的替她披上雨衣,便出了涪陵阁。
外面的暴雨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相比梅长运流出来的血早就没了痕迹,却不知道那名小妾,到底会如何。
楼梯口有人轻悄悄的走上来,见秦钟正在穿衣服,便急忙扭过身子,小声问道:“事情都结束了吗?”
“是啊。”
秦钟系好腰带,向转过身来的御珑行礼道:“多谢大小姐。”
除了柔儿以外,还有谁能拿到这座小楼的钥匙,还有陇国公和御珑淇,秦钟当然不可能去找陇国公,让他知道自己与西齐长公主有这么层关系,那个老小子恐怕会一刀下来,不给秦钟丝毫解释的机会。
御珑淇上了楼,坐在桌旁,没有说话。
秦钟也跟着坐下,笑道:“今晚的雨,下得可真大。”
对于秦钟的没话找话,御珑淇连白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托腮看着桌上燃烧的烛火,愣愣出神。
倒是秦钟率先沉不住气,说道:“那个,大小姐......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
御珑淇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让你把这里打开,也不问问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御珑淇吐出口气,不耐烦看着秦钟说道:“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要我问问你是怎么通敌叛国,怎么帮犯人越狱,你才满意?”
愣愣的看着御珑淇,秦钟讪笑道:“你都知道啦。”
“我不想管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有秘密,从那时候在涪陵阁我就知道了,你这个人其实可怕的很。”
御珑淇看着秦钟,好像是准备把以往的疑惑和抱怨全部说出来一般:“谁都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说你贪图功利,前些时候你就生怕别人关注你,爹爹要带你去北方,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拒绝,你反而不想去......”
“我怕死嘛......”
“当初在皇家园林,我怎没发现你怕死?”
秦钟哑口无言。
御珑淇冷哼一声,指着秦钟鼻子教训道:“因为那是太子哥哥,是含山,你舍不得让他们出事,所以不得不出手,可接下来呢,除了陪着太子哥哥胡闹又是一件正事不做。”
“可是今天你干了些什么,因为这些事,将来又有多少人会期待你,我想你也清楚。”
“既然弄不懂,我也懒得懂。”
“只是......”
御珑淇攥着手中绣帕,低头说道:“只是,你不可能是个坏人。”
秦钟还记得第一次见御珑淇时,她是个穿着黑衣的翩翩佳公子,像个护子心切的老母鸡似的,把含山公主护在身后,然后喊来侍卫差点儿把自己和王汲揍了一顿,接触的越深,秦钟便知道了。
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儿,从小没有娘亲在旁边疼着,呵护着,陇国公又常年领兵在外,便养成了她凡事都想着靠拳头解决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个没安全感的小丫头。
但是心啊,真是玲珑剔透,什么道理都明白,什么事情都看得透彻。
对于秦钟做得这些事,她既然清楚,肯定知道里面的风险到底有多大,却依然义无反顾的过来帮助自己,如果一句谢谢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以身相许这个词儿做什么?
可要真这么做,实在有点儿不要脸。
认识御珑淇也有很长时间了,她是自己来到大明之后第一个认识的姑娘,特别漂亮的姑娘。
秦钟一直很好奇,御珑淇的母亲到底生得有多好看,否则就凭陇国公那糙货,绝对不可能生出这等佳人。
“秦钟.....”
正当秦百户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御珑淇忽然开口说道:“我以前听爹爹说过,在北方啊,下个月开始便会下雪,有时候血能堆到人的胸口那么厚,爹爹和蛮子打仗时,最怕下雪,因为这样,战马就没有了用处。”
“爹爹身上有很多的伤,我只见过几处,可都很恐怖。”
“爹爹说他不怕疼,可我知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怕疼的人?”
“秦钟,你说这次去北方,爹爹......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