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着敌军反应过来,开始有组织的反击,我们人数过少的弱点便完全暴露了出来,对面三个营的兵力分三个方向直接压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的的心中确实充满了无力感。我一边用步枪不断的找准冲在最前面的敌军进行点射,一边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到二十分钟,我们这边已经伤亡过半了。
“顶不住了。”我移动到卞普的身边,“再不撤退,我们就全撂在这儿了。”
“他妈的。”卞普手上的枪不停,乘着换担架的时候才说话,“退,能退到哪里去?往丹阳推,难道让桂木森给我们开城门不成,城门一开,敌军离开我们也就一二百米,不是连同他们一起放进去了。难道还是回司徒?”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十一点还没到,我们退回司徒,敌军在11点一刻就一定可以开始总攻,援军到来之前,楼上那帮残兵能不能守上一个小时?他妈的又往我这里冲,老子突突死你们。”
“我们可以交替后退,边打边退。”我也是一边打枪一边说着,“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而不是在这里把人都拼光,就现在的人员,在这里顶多再撑十五分钟。”
“你说的对!”卞普始终没有停下他的机枪,“你带一半人先往西南撤,我顶着,你到西南500米处的埋伏,我5分钟后再跑,我直接往正东边跑,敌军一定不会在意我这点人马,直接放弃我,冲着西南方向的丹阳西门去,走了几百米,你再打他一个突袭,记住,打几分钟就跑,你也往正西跑,老子带着人回迂回到西南的三桥埋伏,咱们就这么交替。”
“好,保重!”我也不多说,分了40多人,便直接就走,我知道我跑的快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伏击准备时间。
当我和卞普打了两个交替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压到离丹阳城不到一公里的杨家村了,也就是说,在丹阳城楼上用望远镜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我们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无处可走,无人可分,仅仅剩下总共30人不到,只有再次合兵一处,准备做最后的拼杀。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11点半了。
“妈的,值了!”卞普笑的非常轻松,似乎他面对的不是近三个营的敌军,而是漫山遍野的现大洋一样,但是手中的枪,还是没有一刻没有停下。
“吴文呢?吴文死了没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死给我过来。”
“没死,没死!”吴文忙跑了过来,满脸的血,看样子头上受了点伤,但不是那么重,所以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今天我们要栽了。”我看着他,“你是个人才,死了可惜,带着你们一道几个还没死的军校毕业的学生兵,给我往丹阳撤,我们在这里还能支撑个几分钟,够他们给你们开门。”
“不。”吴文这会儿不笑了,“长官,我是宪兵队的士兵,绝对不做逃兵,你没有权力命令我。”说着,也不看我有什么反应,便提着枪找一个掩体打阻击去了。
“三炮,对不住了。”我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不远的丹阳城,“把你的宪兵队给打光了,到了阴曹地府我托梦给你磕头。”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会儿,敌军先头开路的那个连已经压缩到了我们面前,部分士兵都已经越过掩体,和我们的部分士兵到了面对面的距离,于是前排的几个人便直接于敌军扭打在了一起。
“奶奶的,有机枪和冲锋枪的继续压制后面的敌军,步枪的兄弟,上刺刀,和他们拼了。”我大声的吼着,把刺刀挂上枪,便第一个冲了上去。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实战刺杀,完全和军校里面的木棍训练是两回事,那明晃晃的刀尖,扎进肉体里面,然后再拽出来,真的需要很大的力气,我连拼了两个,手便觉得酸的要紧,开始微微的颤了起来,当我踹倒了第三个,一刀捅进了对方的心口,那士兵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的时候,疲惫和那恶心的血腥味让我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瞬间就有两个敌军冲了过来,举枪朝着我就扎。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了,只有闭着眼睛,等着他们送我去见阎王爷了,这个时候我反倒笑了,在这种惨烈的战况下,死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哇——”我没有等到被捅穿的那一刹那的疼痛,却听到了两声惨叫,忙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那两个伪军士兵的都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而扎在他们眼睛上面的,是一支竹钉,柳映梅的竹钉。
我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的左边便枪声大作,这些子弹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从侧翼向敌军招呼,这样我们的火力便一下子猛烈了好几倍,瞬间就把靠上来的那个连给压回去了,那些敌军就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柳映梅,你到了?”我爬了起来大声的吼着。
“窝囊废!”柳映梅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悠闲的看着我。
“你他妈的打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吃一刻也没睡试试。”我尴尬的解释着,今天这个脸丢大了,“还有我叫你帮着小亥守城,你冲出来干什么?”
“奇怪了。”柳映梅笑道,“我救了你一条命,你非但不谢我,还这种态度,姑奶奶是不是欠你钱了。”
“你这是违抗军令!”我走道她面前愤怒的吼道,“你这样,不怕你的这一百多个弟兄全部撂在这里么?你的士兵在城里,比在城外要有用的多。”
“我就违抗了,怎么了!”柳映梅还是笑着,俊俏的脸蛋往前面凑了凑,“你是不是觉得我土匪习气啊,哈哈,我可不像江盼雪,军中之花,令行禁止,看你这边有危险,我就愿意冲出来,有本事仗打完了,我还没死,你枪毙我。”
“你——”我一下子被他噎住了,完全拿这个女子没有办法,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笑的如此明媚的女子呢。
“又上来了——”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句,我们便不再争执,各自就近找掩体伏下,开始还击。
“听,什么声音?”柳映梅突然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什么声音。”我没有回头,“不就是枪炮声么,还能有什么声音。”
“不对!”柳映梅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用耳朵贴在了地上,“从我们的南面过来的,是马蹄声,许多的马蹄声。”
“马蹄声?”我心中一震,忙爬了起来,爬到一个稍高的地方,往南面望去,便不由得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胸中瞬时充满了兴奋与希望。
一片火把集簇以飞快的速度由远及近的移动,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离我们不到500米的地方,人喊马嘶震耳欲聋,无比雄壮。在快要闯入敌军步兵冲锋阵营之前,马队在为首的几十匹白马骑手的带领下,往前扔出火把,端起马枪,先扫了一排子弹,撂倒一批敌军,然后便高喝一声,抽出马刀,以虎入羊群之势,从腰侧杀进了已经乱作一团的敌军步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