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刚要下令鸣钟开宴,抬起的手却未能落下,他瞪大了眼睛,来人了,而且还是不速之客。
“笃笃笃笃笃……”
一个白发老妇人拄着拐杖从灯火阑珊处走来,她袍服艳丽如火,凤钗珠花繁复,她一脸傲气,一步一步走到了老爷子面前。
“你……”
“妾身见过侯爷,侯爷这一走都三十二年了,妾身的头发都等白了,我以为终身不得再见,真是天见可怜……呜呜呜……”老妇人伤心恸哭,令在场众人多为感动。
老爷子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轻声道:“你又何必再来……”
“侯爷……我怎能不来,我从十四嫁你,便是宁家之人,是你宁城明媒正娶的正妻,禹皇亲封的诰命夫人,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坐在你旁边,是她吗?一个我窦家的下人……”
“放肆,你敢对我祖母无礼!”真言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瞪着来人。
老妇人冷笑一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米氏你告诉他,你是不是我的丫鬟?”
米氏在窦氏到来的那一刻,脸就白了,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此时被窦氏逼迫,她低头落泪,她不愿承认,她不傻,她也不怕,但她怕儿子和孙儿因出身卑贱而受辱。
“够了,你走吧!”老爷子沉声道。
窦氏突然脸色一变,她伤心欲绝的看着老爷子,凄声道:“侯爷,一日夫妻白日恩,你可曾记得你我夫唱妇随,你可曾记得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可曾记得你我山盟海誓,你为为我修的东湖,那年的品莲会……”
老人一时失神,无言以对……
“你安然归来,我也一直等着你,禹皇从未下旨削爵,妾身依然领着皇家的诰命俸禄,我们既无皇命和离,你也未曾写过休书休弃我这个糟糠之妻,所以现在你依然是大禹的宁侯,我依然是你的侯妃,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众人哗然,就连老爷子都被这番话给震住了,他还是侯爷!他还是侯爷!
窦氏见宁侯爷没有出言阻止,便更加趾高气扬了,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了主位,她冷笑一声,道:“米氏……这里没有你的位子……”
米氏抬头无助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却并未看他,她突然心中一酸,低头移步,她并不在乎这些。
“祖母,这就是您的位子!父亲让您坐的,”真言大步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米氏的手,米氏抬头,恍然失神,又恍然一笑,儿子当年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那个小小的身影至始至终都站在她一边的,她一直却都没明白,一直都不懂,不懂他对她的爱护……
“你就是真言?”窦氏明知故问。
“不错!”真言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厌恶。
“呵呵,礼法大家,可笑,天下怎会有如此目无尊长的礼法大家?我是你祖父的发妻,是宁氏的主母,你不过一个庶出的晚辈,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你休要胡言,我父亲已经将你休出宁氏,你和我宁家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你祖父活的好好的,你父亲有何资格代父休妻,笑话,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你……祖父,您倒是说句话啊!”
老爷子眉头紧皱,不高兴的看了真言一眼,淡淡的说道:“此事祖父自有定夺,你退下吧!”
“祖父!”真言气得不轻。
“退下……祖父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插嘴了!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老爷子的话说得很重,他一直都是一个极重权威的大家长。
窦氏的话完全打动了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他半生戎旅,贵为一方统帅,封侯拜将是他的本心,他的心被窦氏几句话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