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关胜利的反应十分快速，“猜不到！不猜了！请道兄直说出来吧！”

“这个至阳之物，跟硝有关……”

关胜利点头，表示这个他早已想到过。硝石很不靠谱，有些火硝很厉害，有些则很不中用。这显然是跟某种至阳之物有关联。

“但这硝石本身就不纯，是阴阳混合之物，故此谈不上纯阳。纯阳的力量，来自于……生命！”

孙胜利这一次抛出的话题有点超纲了。估计这关胜利会听不懂，会提出各种反问。

却不料，这关胜利的实践摸索，所深入的程度更深，深得来超出了孙胜利的预期。甚至也超出了忠義会二十四常委的事前预判。

关胜利竟然又点了点头，“生命是有魂魄的，这三魂七魄之中，定然有一魂一魄是纯阳属性。也许还不只一魄。”

孙胜利大感吃惊，“咦！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

“呃！这很奇怪吗？”关胜利的脸色永远是红彤彤的，怪不好意思地飞起丹凤眼角，斜瞟了我们孙哥一眼，“淮南子残卷有提及过，性命交关的说法。所以我想这命之源，定然是纯阳。性之本，大概就是纯阴了吧。正是按照这个想法，我才离开肥陵山，来到这官渡古战场。”

孙胜利又被关胜利吓了更大的一跳。

“吓！你意思是说？这潘店，就是官渡古战场？”

关胜利的眼中疑云乍现，随即又隐去。这大概是又忍不住怀疑公孙道人是神棍骗子的意思，神仙怎么可能连这点地理常识都没有呢？也难怪关胜要怀疑他。

随后关胜自己打消了这个怀疑。伯乐识千里马而误把母马当公马，这个典故关胜还是听说过的。但凡是高人的，看事情只看重点，忽略细节。无论公马母马，反正是千里马就没错。此地一千年前是不是官渡，大概在公孙道兄的眼里看起来根本就不重要，所以他才会毫不知情吧。想想也对，大人物心中包藏天地，哪里会理睬官渡这样小的一个小战场呢。

曹孟德跟袁本初之间的战争，在关胜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在神仙的眼界中，恐怕是会被忽略的吧。

“是的！”关胜十分谨慎地说道，“这里地下埋葬的死者特别多。这些古代勇士的魂魄中，充满阳刚的力量，所以用本地芒硝点出来的豆腐，口感特别好！”

哎！孙胜利这才恍然。

可怜的大宋化学家们，已经扒在了科学真相的窗台上，只差一块垫脚砖。

就差了最后一块垫脚砖，大宋化学探索者，跑偏了路子。与炸药科技，插件而过。

硝酸是这个世界上最罕有的资源之一。

这东西的成因，孙胜利也闹不清。但孙胜利知道，这东西，必定来自于若干微生物对大型哺乳动物遗体的作用。

沼气是会爆炸的，硝酸则是制造炸药的最关键瓶颈。硝基炸药所谓的硝基，就是这个玩意儿。硝化甘油，硝-基-苯什么的，都离不开这个硝酸根。

然而地球原生的硝酸非常少。硫酸是蛮多的，火山喷出大量硫磺，遇水之后很容易就会有硫酸。

但硝酸不是来自于火山，而是来自于尸体啃噬类的几种厌氧菌。

古代人猜不到这背后的原理，却发现了这个现象。大宋的硝户，多集中于河南、河北，也就因为这里是历代以来，杀戮最多，死者最多的古战场。兵家必争的，中原大地。

这里的硝盐，质量最好。

只差一点点，宋人就可以发现：在合适的微生物滋生环境下，就跟乳酸菌制造泡菜一样，某种微生物也可以把尸体转化为硝酸盐。这样的自然转化效率极低，一具尸体在自然条件下缓慢分解，所得的物质千奇百怪，其中硝酸盐含量不足3%。

然而，就跟刷牙可以预防龋齿一样，就跟缺氧环境下泡菜更容易入味一样，厌氧菌的厌氧特点，其实是可以人为调控的。

把这些尸体，安置在缺氧环境下，刻意加速分解，所得硝盐产量至少都能翻几倍啊，关键是，人工控制下所得之物的纯度也会更高。

宋人只差一点点，没能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不幸在这最关键的步骤上，歪楼歪到了勇敢者战死之后，遗留下来的勇士之魄上面去。

孙胜利当然不指望短时间内，能亲自给关胜利全面洗脑。孙胜利又不是孔夫子，他可没有那么强大的说服力。

反正已经被关胜利启发得脑洞大开，索性就顺着这么个魂魄的说法，任性豪爽，接着胡说下去。

其实他原本是想跟关胜利科普一下有关氧气、电解、正负离子、硝酸根、氢氧根，以及水合电离键结合方面的化工学说，现在索性不提这氧气也罢。权且就把这氧气，当作是所谓勇士的魂魄来看待吧。

其实这倒也挺容易的，很轻易就可以把这歪理邪说给编圆了。

生命本来就离不开氧气！运动尤其需要额外地大剂量燃烧氧气！跑一万米的的时候，费力推车上坡的时候，团殴过程中陷入漫长胶着战况的时候，会感觉累得喘不过气来，其实就是血液在渴求更多的氧气。

所以这氧，完全就可以冒充是力量的源泉，以及，所谓勇敢者的精魄。

好吧！目前这个形势下，也只能这么瞎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