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褪去稚气和冲动,渐渐有了几分成熟的少年,秦非邺忽而觉得,也许让秦时彦做这个皇帝,也并非是一个坏事,毕竟少年人嘛,总是需要打击,才会有成长的。
紧接着,秦非邺思考了一会儿,才用幽沉的目光看着秦时彦道:“时彦,你说还恨着本王,是因为本王和阿箩在一起,还是因为,你父亲曾经同先帝推荐本王来做储君,比你做储君更合适?”
秦非邺没有称秦时彦为皇上,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尊敬秦时彦,不把秦时彦当皇上的缘故,而是因为地宫之中就只有他们叔侄两个人,并没有外人在场。
此时秦时彦与他叙话,话语内容虽然有些尖锐,可是却并没有摆什么皇帝的架子,既然是这样,秦非邺也没有必要把这个关系放的太远,就作为叔侄两个在一起说话倒也是蛮好的。
秦非邺没有正面回答秦时彦的问题,反而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倒是让秦时彦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话,而自己的七叔最在意的是这个。
他默默想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从前知道太傅跟七叔在一起,朕心里其实是很恨七叔的。恨七叔明明在朕之后对太傅表白,却能得了太傅的心,而朕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就为了这件事,朕着实是厌恨了七叔一阵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朕心里都是想不开,也想不通的。”
“可是后来,太傅与朕接触多了,教给朕的东西也多了,朕再度接触太傅之后,对太傅的那份心思却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是只想跟太傅在一起,为了得到太傅,让朕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甚至朕都想过,只要太傅愿意,让太傅做朕的太孙妃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后来朕却觉得,这都是朕自个儿的想法,太傅根本不是这样想的,慢慢的,朕也就明白了,不能用朕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太傅的身上。朕要是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如果是她喜欢的,朕似乎也应该去成全她。”
秦时彦想起自己这一段的心路历程,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这个道理,其实是太傅让朕明白的。”
“太傅那会儿在训练基地训练特战营的学员,朕去瞧过,后来还在那里住了一段时日,朕看着太傅和那些学员们一块儿训练,朕忽而就觉得,让太傅做朕的太孙妃,甚至是朕的皇后,都是委屈了太傅的。像太傅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困在后宫之中,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让她在朕的身边待着,一点儿也不适合她。甚至可以说,让太傅和朕在一起,也是很不适合的。所以朕那时就在想,朕也许不该如此执着,如果可以的话,朕或许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放下太傅,即便是心里喜欢,多想和太傅在一起,朕都不会去七叔身边抢夺太傅的。”
“所以,对于朕来说,朕的恨,已经不在于七叔和太傅在一起了,朕的恨,是源于父亲认为七叔做皇帝比朕做得好。也许,这种心思不能说是恨,或者说是不忿更为贴切一些吧。那会儿朕心中不忿,觉得自己一定比七叔做得好,现在想来,朕不会那样冲动了,朕知道做皇帝很难,可是朕很想将这个皇帝做好,让父亲满意的。”
秦时彦说完这番话,停顿了好一会儿又苦笑着补道,“先帝那会儿同朕说,只要朕答应和申氏大婚,朕就可以被册封为皇太孙,朕都没有想什么,直接就屈服了,还想着当上皇太孙之后,能够跟太傅在一起呢。现在想来,朕那会儿就把皇位看得比太傅重要了,所以在朕的心里,也不是把太傅放在第一位的啊,朕最为看重的,还是自己。这一点,朕就不如七叔了。”
秦非邺淡淡看着秦时彦,眼底有欣慰,他望着秦时彦轻叹道:“时彦,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其实有些事情,本王也是准备找机会与你说一说的。只是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先帝的事情,再加上朝政上的事情,你也很是劳累,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所以本王也没能与你深谈,既然今ri你提起这些事情,又只有你我叔侄二人在这里,那么,也是时候把这些误会还有心结解开了,有些事情,本王也该告诉你了。”
“时彦,你知道你父亲临去之前为何要跟先帝推荐由本王来做储君吗?他并不是认定你做不好这个皇帝,而是他心里明白,只有我做了这个皇帝,才能完成我和他共同的心愿,若是由你做这个皇帝,可能这个心愿就没法子完成了。而且,你被先帝耳濡目染如何做一个皇帝,必然跟先帝处理政事的手段风格一样,我和你父亲,却是偏偏不喜欢那种风格的。那会儿你尚未像现在这样成长,你父亲也不知后事,他有此举动也是正常的,而我,亦没有想到你如今会有这样的转变。”
秦时彦从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忙问道:“父亲和七叔的心愿是什么?为何从不对朕说呢?若是朕力所能及之事,朕自然是会替父亲和七叔完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