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宣望着那一对紧紧捏在一起的面人,笑了,“像。”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视线,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就像这一对面人永远黏在一起。”灵镜贴在羽宣的怀抱中,水样的目光飘上楼上窗口的兔儿,眼底的得以猖狂,似在宣示她的胜利。
兔儿怅然靠在窗后,迷茫不知如何抉择。她从羽宣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何其残忍亲手撕开真相!
走出茶楼,竟又遇见了不染,他还是方才那一袭雪白的孝服,手里拿着刚买的冥钱。一见到兔儿,先在一惊,随即欢声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入宫做妃子了?”
“我我……”兔儿赶紧组织语言,“没事出来转转。”
“去我家里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吧。”不染抱着一沓冥币在怀里,手插在袖口内取暖。“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家里……谁去世了吗?”兔儿问。
“我师傅。仙风道长。”不染的眼底浮现悲色,“升天做神仙去了,是好事。”
兔儿随着不染去了他们在京城的住所,寒酸的小屋却很干净。灵堂设在院中,兔儿在火盆钱烧了一些冥钱祭奠。当年是仙风道长来收她,才促使她被魇境封印,一切都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叹一声,逝者已矣。
“师傅临死前还说,此生憾事没能收服你这只狐妖。”不染端来热茶,笑了笑。
这些年,很多人,走的走,亡的亡,不知多少人还会继续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不曾想会在梦境中,为仙风道长送上一程。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好像身上气味不同。”不染在兔儿身上嗅了嗅。
兔儿不着痕迹避开,发现不染的袖口中滑落一张折叠规整的纸,寒风卷着雪花吹过,那纸舒展开来,现出两排隽秀的楷体字。兔儿捡起来,“你东西掉了。”
正要还给不染,赫然发现上面的两句诗……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猛然之间关于无殇的记忆悉数盘桓在脑海,以前或许还有些模糊,顷刻之间已无比的清晰明朗,每一件事与他之间的过往都清晰浮现在脑海。
“这是曾经我和师傅,在京城郊外的大宅驱鬼时拾到的一首诗,看着字迹隽秀清美诗句又好便收起来了。”不染从兔儿手中接下那首诗,又小心规整地折好放入袖内。
兔儿举目看向遥远的灰茫天空,有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洋洋洒洒如梦幻的的世界。那一年……无殇为她受了两道天雷,命在旦夕,她用六命换了他续命。在京城郊外的大宅,那间不大的房间他们蜗居近一月,那时候的她懵懵懂懂不知情爱为何物,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那个阴鸷冰冷的男子。痴以为可以抒尽心中凄凉,终是苦情滋味难尝,一首诗哪能诉说殆尽。
真正爱的,始终还是他啊!她绝不会自此留在梦境中,独留他一人在世上,还有他们的儿女。
兔儿低头苦笑,“终是不愿遗忘。喝了唐昕的血,却不曾饮孟婆汤。”
“你说什么?”不染听不太懂,问了声,她已从感怀中回神,问不染,“你的法术修习的怎么样?”
不染羞赧地抓抓头,“这些年,旁的学的不太精,却学会了如何永驻青春的法力。”
怪不得多年后,在人界见到不染时,年近百岁的他还是容颜依旧。
“你就没学会,比如将妖精打回原形的法术?”兔儿问。
“倒是学了些,只是不够精。你要做什么?不会想让我把你打回原形吧。”不染端着一副老成的样子打量兔儿,“你身上全无妖气,倒是一股凡人气息……难道你已成为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