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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9-11-17
(一)奇幻的安禄山
大唐的辉煌,很大程度上借助于各位蕃将,《新唐书》特立“诸夷蕃将列传”一卷记载这些将士的军功战绩。怎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唐辉煌的终结,很大程度上也归结于一个叫安禄山的蕃将身上。
安禄山小名叫“轧辇山”,据说突厥语的意思是“战神”。这位安禄山早年时是一员勇将,《新唐书.逆臣列传》将他列为头号“功臣”,记载他曾经以五骑擒捉契丹数十人,当时的安禄山还称得起“伟而皙”,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考虑到他的混血,(父亲是目前中亚地区的人,母亲是突厥人)这也不足为奇,中年以后安禄山日渐发福,中年发胖,这本是寻常的身体变化,但安禄山却胖得有些出奇。
《新唐书》记载他的腹部庞大得快要挨上自己的膝盖,每次入朝时途中都必须要换马,而且马匹都是要能负重奔驰的好马,否则马匹就要承载不起,仆倒在地。
这一切都还算情理之中,毕竟每个人都有胖的权力,但《新唐书》描述胖成这样的安禄山居然能跳“胡旋舞”,这就有些奇幻色彩了。《乐府杂录》记载这种舞蹈的范围限于一条小圆毯上,舞蹈者纵横腾跃,两足终不离开圆毯之上,《新唐书礼乐志十七》记载这种舞“舞者立毯上,旋转如风”。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皮肤白皙,肚子垂到膝盖上方,能压死马的大胖子在一个仅能容足的小圆毯上,面对着帝国最高统治者唐明皇李隆基和他的爱妃杨玉环,飞快地旋转他的胖肚子……
大唐的皇帝还喜欢拿这个肚子打趣,问他:“肚子这么大,里面装了些什么呀?”
白白胖胖的安禄山回答:“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装了一颗赤心。”
于是皇上大悦。
历史上不少人借此来批判这家伙面憨心奸,见风使舵,包藏祸心。
平心而论,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讲,绝大部分人肚子里装的都是赤心,五颜六色的心脏怎么说也是稀罕物,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任人不明的板子无论如何要先打在李隆基自己身上。
当时虽然没有专业的绯闻炒作,但对于宫廷见的风流韵事,坊间却也是十分关心的,也不知怎么着便把安禄山和杨贵妃编派到了一起,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有人钻到安禄山的胖肚子里亲眼看到了他的那颗赤心上刻着“亲爱的杨玉环,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似的。甚至于有些唐传奇将安禄山起兵造反的缘由归结于杨玉环,颇有“痛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想想杨贵妃真是不容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虽然做女人难,做漂亮女人更难,做漂亮的名女人难上加难,不过六宫和六军的责任居然都要一个女人来承担,除了说明男人推卸责任和历史本身就是个奇幻故事外,似乎也再难说些别的了。
宋代秦醇着传奇《骊山记》,载这位奇幻的安禄山一日喝高了,醉卧在明霞阁下,突然变身了,(或者基因突变了?)反正头上出角、身上长麟,宫人急急忙忙报告皇帝:“安禄山变龙了!”估计唐明皇当时捉摸着:“我都还没变呢怎么就轮到他了呢?”于是急急忙忙来看,看完后作为一个古代的奇幻生物专家(事实上聪明莫过天子,他就是说煤是黑的也一定有人说对),明皇立刻下了专家鉴定结论:“不用怕,这是条猪龙。”
事后贵妃问起此事,唐明皇从“生物学”的角度很好地给予了解释:真龙角长鬃密、腹紧尾倍(尾巴长度超过身体一倍或数倍)、目深鼻高、麟厚爪长、朱目血舌(别误会,这一定不是色素沉淀)……而安禄山这条龙腹大尾赤、麟薄爪秃、鬃疏角短……总之,属于伪劣产品,估计拿不到真龙文凭,自然是坐不了江山的。
当然这个故事是传奇家语,不能当真,但杜甫的一首诗倒是可以当作诗史来看:“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一个会跳舞的奇幻胖子,带给大唐的变乱,却一点都不奇幻。
(二)奇幻的“昆仑奴”
大唐国力强盛,便有许多外籍仆人来唐朝充当劳力,当然,其中既有自愿的,又有被迫的。在这些外籍劳力中,“昆仑奴”的奇幻色彩最浓。
关于昆仑奴的身份、由来,史学家多有考证,史书也颇多记载,宋朝周去非所著《岭外代答卷三》记载得颇为详尽,全文不长,抄录如下:
“西南海上,有昆仑层期国,连接大海岛。常有大鹏飞,蔽日移晷。有野骆驼,大鹏遇则吞之。或拾鹏翅,截其管,堪作水桶。又有骆驼鹤,身项长六七尺,有翼能飞,但不高耳。食杂物炎火,或烧赤热铜铁与之食。土产大象牙、犀角。又海岛多野人,身如黑漆,拳发,诱以食而擒之,动以千万,卖为蕃奴。”
在这篇记叙中,不论作者是道听途说、还是信口开河、或者是因袭古人,我们都看到了字里行间汪洋恣肆的想象力:遮天蔽日的大鹏,一截羽毛的翎管竟然可以当作水桶;食火吞铁的骆驼鹤、黑肤拳发的昆仑奴——这些文字即便与想象奇幻著称于世的《天方夜谭》相较,也毫不逊色。
唐代传奇大家裴铏在《昆仑奴》中塑造了一个杰出的昆仑奴形象:昆仑奴磨勒的主人,一个姓崔的小子看中了一个一品大官家的歌姬,得了相思病,有色心没色胆,天天窝在家里郁闷,昆仑奴得知了他的心事,自高奋勇替主分忧。大官宅前有犬,“守歌妓院门,非常人不得辄入,入必噬杀之。其警如神,其猛如虎”,面对这样奇幻的犬,昆仑奴毫不畏惧,用链锥挝杀,当然杀狗的时候肯定没唱“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杀了狗后,昆仑奴驼着崔生翻入高墙,一对有情人互诉衷肠后“磨勒请先为姬负其囊橐妆奁,如此三复焉。然后曰:‘恐迟明。’遂负生与姬而飞出峻垣十余重。一品家之守御,无有警者。”
这位昆仑奴背着歌姬的妆奁往复多次,随后又背着两个人跃出高墙十余重,阖府卫兵竟然没有一个察觉,他不是轻功盖世,就是精通法术,骑扫帚的可能性不大。
谁知后来东窗事发,姓崔的那小子太不仗义,在大官面前将前因后果全招了,于是这位一品老爷气势汹汹地调来了五十个甲士捉拿磨勒。昆仑奴“持匕首飞出高垣,瞥若翅翎,疾同鹰隼,攒矢如雨,莫能中之。”大意是昆仑奴拿着匕首,身形象雄鹰一样飞出高墙,任凭箭雨如注,难伤他分毫,十余年后崔家还有人看见他在洛阳卖药,容貌如旧——可见他非但身负绝技,而且驻颜有数,可能要天长地久地活下去了。
文中的这位“一品”据史学家考证,便是剿灭前文那位奇幻胖子的兴唐名将:郭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