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在喊:“嘿,共友,来,给你弓。”顺着李陵一骑跑来的方向,边跑边递给他弓和箭囊。
共友稍嫌稚嫩地结果弓箭,还没有搭弓去射呢,谁料王不识重重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吃了一惊,得得得跑了开去。
共友身体歪歪斜斜,几乎要掉下马来,他勉强拨回马头,奋力来到箭靶前,约莫一百步,他勉强弯弓射出一箭,但姿势不够好,力道可能也欠缺,那弓没有拉足,羽箭射出,没到箭靶就弱弱地掉在地上,无力地着地,划出一道尘土飞起,还有十来步才够得上箭靶,另外方向还射歪了。
旁边看的众人都嘘了一声。共友瞄眼一看,李陵面容很严肃,一言不发。梦鹃正给李陵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锦墩,但李陵好像没有看到。
共友心里着急,又拨过马头跑了第二回,这次离箭靶约六十余步,好不容易摆正姿势,匆忙射出一箭,这箭掠过箭靶,大家齐声惊嘘一声,原来差点把一个奔跑着小孩射中。那家大人在后面匆匆跑过去,一把报过慌张得木立的孩子,一边不知道在朝着共友咧咧骂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都哄哄地响着,共友脑子乱糟糟地。他还想拨马来射第三回,正好那马匹奔跑着,脚下跑过一只小黄狗,吃了一惊,青马跃起,共友没有反映过来,手里抛了弓,人重重地从马上跌落在地。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指指点点。
那只小狗是田仲家的看门犬,也自己吃了一惊,夹着尾巴,匆匆跑到一边,远远地往这边张望。
围观群众哈哈大小的有之,指指点点着有之。
共友摔了一交,脑袋如同一片浆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摔到哪里了。那边有人把他一把拉起来,满脸拉拉扎扎的胡子,原来是王不识,只见王不识脸色很难看,他嘟囔了一句:“真窝囊!”
这时李陵站在一百步外,从郑艾手中取过他捡来的弓,捡起弓囊,取出一支羽箭,并不瞄准射向箭靶。那箭如同长了眼镜,稳稳射了一个靶心。羽箭半透箭靶。众人齐声叫好:“好!漂亮!”李陵又背拉弓,略瞄准,又射了一箭,那箭又是一个红心,大家见此,纷纷叫好。
共友这时来到李陵跟前,李陵对灰头土脸的共友说道:“你没有怎么练过骑射吧?”共友抬起头,只见梦鹃正崇拜地盯着李陵看,好像看着自己的仰慕已久的朋友似的。
共友心内五脏俱焚,他低下来头,很不好意思,背上摔得也不那么疼了。
只见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郑艾在一旁也捡起弓,上了马,拨马,遛马,驱马,那青马好像他的双腿一般奔跑起来。他搭箭,拉弓,瞄准,射箭,那箭也是一个正中红心。射箭时骑士离靶约莫八十余步远。动作连贯,精准,优美。众人纷纷飞赞。
他跑了几圈,勒马,飞身而下,稳稳地着地,他把弓箭扔给一旁的侍从,然后冷冷地看着共友,摇着头,大声说了句:“你要这样才够资格做个羽林骑。”
王不识也颇不以为然:“共友,你这水平,还想加入羽林,有点白日做梦。”
郑艾搭话说:“共友,我看你骑射不行,刀剑似乎也不行,没啥行的呦,早点回家去吧,嘿嘿……”田仲也叹了一口气,偏偏共友听见了。共友心里更沉重了。
共友抬头正好看到婉儿,婉儿也正好朝着他看,她一脸的同情。再看看梦鹃,她正在和小敏开心的说着什么,全然不关心场上发生的事。小敏皱着眉头,在看其他地方。
共友心内万念俱灰,什么话也不想说。
众人一边谈论,一起往回走,老乡们见没有热闹看了,纷纷散去。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追在共友身后,一起喧闹:“笨蛋!笨蛋!”然后在大家的驱赶下,跑到一边,笑呵呵地像是看了一出戏似的。
不时走到一个水塘边,天气转暖的缘故,冰面已经融化,在阳光下,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大家都三两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李陵走在最前面,王不识在和郑艾开玩笑,不知道在怎么取笑共友。也没有人这个时候想跟共友说个一两句话的,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到了。突然,后面有个女的惊叫了一声,然后李陵在前面听见,“噗通”一声响,他回头一看有人落在水里。
这池塘是当年李广带人开凿过的鱼塘,这些年也没有使用,本不是太深,但这大冷天的,人掉下去,多半时间长了也会冻成冰坨吧?
大家定睛一看,不是旁人,跳下池塘的正是共友。
共友自己跳到水里,本想一了百了,不料池塘不深,水才漫膝。他心想这下可就糟糕了,此时此刻,他是上也不能上,下也不得下,只得愣在当场,他隐隐觉得池塘的水不是那么刺骨。
时间仿佛凝固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