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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王向佐耸然动容,呢喃半晌,也没有做出回答,皇帝见状眉头一皱,摆了摆手,问道:
“刘秀那里情况如何了?”
王向佐见皇帝转移话题,这才偷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躬身回道:
“启禀皇上,殿下如今正在筹措粮草等待北伐,如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皇帝皱了皱眉,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
“嘿嘿,北伐,时光荏苒,眨眼间事情,这就要北伐了吗?没想到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最先死的反而是身体最好的慕容恪,真是想不到......”
说完,他眯起眼睛,转头向北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中有雪花飘落,遮住了视线,挡住了那里的江山风景。
半晌,他目光一闪,站直身子,神情肃然,看着王向佐道:
“大汉许久不有兵戎,士兵们该变得懒散了,既然刘秀有意北伐,就给他个机会,不过......”
他突然拍了拍王向佐的肩膀,冷冷道:
“你要记得,帝国境内,所有的兵权应该都在朕的手里,即使领兵的那人是朕的儿子。”
王向佐心中一凛,感到头上又有冷汗下来,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变色,垂首应道:
“臣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皇帝神情一松,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
“好,你去准备吧,朕今天还要会一会蜀国特使赵轩,看看沐阳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西北方向,沉声道:
“不管结果如何,待朕下令大军开拔,驻守汉蜀边境之后,你就率领东路军前往平衍,助刘秀一臂之力去吧。”
王向佐急忙拱手应是。
天外,风更大了,吹得星点雪花乱舞,遮住了视线,最后吹散在地面各处,缀上一层白装,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皇帝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想到一个词语,江山迭代。
他把拳头握紧,看着白雪飘落化水不见,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
在他身后,王向佐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君臣二人,就这样在这渐渐寒冷的早晨,沉默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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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都城碎叶。
即使已是冬季,从辽阔的荒野上吹来的风依旧带着一丝干爽,扑面而来,仿佛亘古至今,不论寒暑,这里的空气都是这般枯燥,缺少水分。
这也是他们向往南方的原因啊!
仅仅是隔了几座山川,气候地貌便截然不同,燕国的百姓仿佛成了上天遗弃之民,在这荒凉之地,苟且偷生。
就连目光所及之处,也被山川阻挡,看不到那里带着氤氲水分的空气,看不到那里春天的草长莺飞,看不到那里冬天的白雪皑皑。
就连看一眼,都不能够么,抬头问苍天,何其不公!
碎叶城外的山顶,树叶落尽,光秃秃的山头上,乱石嶙峋,在冬季寒风吹拂中,扬起一片尘土,黄色飘扬,遮盖住这些石头,遮盖了人们的视线。
远远看去,远处也是一片黄沙,这种场景已历千年,不知何时方休。
现在南面卫国,已经开始下雪了吧?
燕国皇帝慕容丹站在一块石头上,面南而立,目光透过飞扬黄沙,看向南方,看向那个让帝国历代帝王都心之所向的南面之国。
其实他们仅仅是为了摆脱这里,不再与黄沙相伴而已。
他们不过是想借一方土壤,扎根生存,让帝国百姓不再受这荒野贫风之苦。
可是他不一样,此刻他宽厚平和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眼眸深处也是平静如水,但内心深处却几乎是在咆哮一般,嘶吼:
“朕,要的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卫国江山,朕,要的是这整片土地,成为这片天下所有人的共主!”
从远处吹来的山风仿佛从来没有减弱过它的威力,夹杂着碎沙细石,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但慕容丹却笔直的站在那里,承受风吹,身形丝毫没有变化。
只有他的衣服随风飘舞,烈烈作响,如同一面矗立山间的旗帜,起伏不定。
在这寒风肃杀的早晨,空气中显得有些沉闷。
就这样站了半晌,慕容丹身后,国相慕容沣上前一步,低首行礼道:
“陛下,早晨风大,不要受凉了。”
慕容丹听后憨厚一笑,点了点头,对慕容沣笑道:
“承蒙丞相挂怀,朕这就离山回宫。”
慕容沣刚要应声转身,安排侍从摆驾,还没动身,就听慕容丹突然摆了摆手,对慕容沣身后一直低头不语的镇南大将军上官宇,开口问道:
“上官将军,你常年在燕卫两国边境,定边城内驻守,因你刚回碎叶不久,难得休息,以致今日才见,也就不曾问你在国都还住的习惯吗?”
上官宇听后急忙从慕容沣身后走出,躬身回礼道:
“臣多谢陛下挂念,臣在都城十分习惯。”
慕容丹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不知较之定边城如何?”
上官宇目光一闪,低头应道:
“臣觉得越往南越好,听说东平城气候宜人,可惜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未曾到过哪里。”
慕容丹听后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上官宇的肩膀,回道:
“大将军志向不小,朕十分欣慰,只是你这次回京,朕不想让你这么早就回定边城,恐怕会让你有些失望。”
上官宇吃了一惊,抬头看着慕容丹,诧道:
“不知陛下......”
慕容丹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
“朕虽然不如先皇英明睿智,但也清楚藩镇力保朕登基皇位的目的和想法,”他顿了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上官宇一眼,继续道:
“哦,朕还差点忘记了,大将军也曾在先皇面前直言觐见,求他不要有废储之心,将军大恩,朕一日也不曾忘记。”
上官宇心中一凛,只觉得口里有些发干,干笑回道:
“陛下折煞老臣了,臣愧不敢当。”
慕容丹看着他,眸中并无波澜,淡淡道:
“对了,上官将军,你一向在定边驻守,不曾离开,朕想问你平衍局势如何?刘秀是否有动兵迹象?”
上官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拱手应道:
“自从卫国另立新王刘洪武之后,刘秀就陆续向平衍调兵,老臣前几日听说刘秀愈来愈不安分,恐怕真有北上之心,所以陛下多次征召老臣回都,老臣都斗胆推辞,并非对陛下心有不敬,的确是心有顾忌,不敢擅离职守。”
说完,又行一礼,等待慕容丹说话。
慕容丹目光一闪,突然冷笑一声,道:
“听说?不知上官将军是听谁说的?”
上官宇心中一凛,自知失言,幸亏山风凌厉,才没有冷汗下来,他脑中念头急转,嘴里干笑道:
“臣在平衍布有眼线,已有十多年了,不曾被人发觉,臣很多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但老臣一向谨慎,对他的话并不十分相信,所以用了‘听说’一词,还望陛下恕罪。”
慕容丹听后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