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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琮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原本是想吓吓那女人,就算再不济也得让她忌惮着点,别以为哭哭唧唧就能随意跟在他哥身边绕,可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他现在看到沈思安从楼上将那女人扶下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说着什么,活像在一起多少年了一样。
沈琮恨恨地在心底呸呸两声,眼不见为净出门鬼混去了。
“明、明天的,慈善拍卖,我,我要去。”庄浅坐在沙发上,对沈思安说。
“你都这样了还去什么?推了。”沈思安拿过桌边的文件翻看,头都没抬,“自我包装的事情,少做一两件也不会有人觉得你丧尽天良。”
庄浅坚持:“主,主持晚宴的安老先生,之前,亲自打过电话,不去,得罪人。”
“安千秉?”沈思安甩开文件抬起头来,随手点了一支烟,不以为然,“这人我倒是熟悉,赫赫有名的最高法院检控官,我记得去年他才刚卸任,怎么现在跑回老家,干起善事来了?”
大约是坏事干多了怕断子绝孙吧。
庄浅垂下了眼睑,两只手的手指狠狠纠扯在一起,声音嗫嚅,“帮,帮助弱势群体,可以,赎,赎减罪孽,死后能,上天堂。”
“是吗?”沈思安轻吐了一口烟,狭长的眸子一扬,睨着她局促的表情,“那你是想上天堂咯?还是纯粹喜欢被人捧着吹嘘的虚名?”见她不吭声,他总结,“女人就离不了两个字,虚荣。”
他语气低慢而轻屑,却并没有小家子气的刻薄,让人难以发脾气。
庄浅抿唇想:男人不也离不了女人?何必用这么瞧不起的描述。
她抬起脑袋看他,“我,我想去。”
沈思安:“那你倒是去啊,你又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你监护人,跟我报备什么?”
“我,想去。”庄浅坐近了一点,伸手搭到他腿上,认真地说,“你,跟我,一起去。”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求必应吧?”沈思安一根手指抬起她清瘦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盯着瞧,片刻才啧啧道,“诚然,你模样算不得丑,但也没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步,歪心思就收敛着点,我愿意帮你,那是情谊,你不能狼心狗肺;我要是不愿意搭理你,你也别死缠烂打,像现在。”
他语气泛着冷沉,食指和拇指蹭着她下巴的力道不小,庄浅有点疼,却并没有挪开。
沈思安想,自己之前或许是太过松懈了,小琮今天倒是提醒了他:这个女人曾经干过多令人发指的事。
哪怕她如今这样了,可谁能保证她并非别有意图?农夫与蛇的故事,难道还不够让人从美梦中惊醒?
庄浅有些难堪,紧紧盯着他冷沉的眼睛,抿着嘴巴不想开口弱了气势。
“生气了?”沈思安瞧着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温润的触感传来,令他原本沉静的心底莫名生出几分难耐,开口道,“觉得我冤枉了你,又生气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
他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平淡无波,却简直是在一脚一脚往她底线上踩——以一种光明正大又义正言辞的方式。
若是从前的庄浅,就该当场愤怒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再骂一声‘自视甚高是病”。
只是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单调的牌局,每一次的揭牌,你都以为这是最后一张了,渴望牌面大点大点再大点,血杀四方——
而庄浅只是一直冷静地提醒自己还有下一张。
所以这一张的大小就变得无足轻重。
只要王牌出得好,先输多少次都无足轻重。
“你,太过分。”她盯着他,眼睛是红的,却又没有负气离开。
沈思安就过分地瞧着她,“不顺着你就是过分了?那我要是现在就将你丢给警察,岂不是罪大恶极?”
庄浅:“没,没有证据,警察,不,不会——”
“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也没办法将你限制人身自由,但是会缠死你。”沈思安轻说,“怎么说你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好不容易树起个好听的名头,莫名其妙就卷入刑事纠纷中,你丢的起人?还是想吓死你妈妈?”
他不轻不重地就掐在了庄浅的死穴上。
她不肯回家,不就是怕警察找上门来,庄曼担心受怕吗?
庄浅神色果然黯淡了下去,轻轻与他挪开了一点距离,不再吭声了。
沈思安瞧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心底竟然有种别样的骚动难耐,他想也许是男人天生的凌虐欲在作祟,庄浅嚣张不耐的时候,他就想狠狠将她张扬的翅膀折断,可她倒霉催遭殃的时候,他却并不能从中获得一点细微满足感。
只除了现在这种时候。
他掩饰性的拿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左腿自然地叠上右腿,毫无流氓意识地开始耍流氓:“你坐过来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庄浅看着他,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不动。
沈思安:“还耍脾气了?”
她不情不愿地坐过来一点点。
沈思安叫她:“再过来一点。”
皱着眉又移过来了一点点。
见她跟只刚上岸的跳蛙似的,戳一下动一下,沈思安等得不耐烦,伸手一把就抱着她彻底拖了过来,庄浅挣扎要推,他沙哑着声音小吼,“再撒泼丢你出去。”
庄浅恨恨瞪着他。
瞪得他心头一酥。
沈思安丢了烟,全副心神都被她一眼抓了去,心尖尖都被挠的一收一放的,只觉原本也就是一般长相,怎么现在看着就这么心痒难耐了呢,跟抹了蜜的漂亮甜点一样。
他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她红扑扑的脸,见她又要挣扎,连忙道,“你不就是想在明天的慈善晚宴出尽风头么,带上我这个陪衬,一来刷话题度,二来自动屏蔽警署的小喽啰……那你倒是好好说呀,光瞪着我有什么用?”
庄浅憋闷,她倒是想好好说。
可她能说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