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清楚太子为什么要问他这些,但在问话之后,他被留了下来,他想,或许是大叔在太子面前的担保,以及他对驯马的才能,才让太子最终点头同意。
云微澜还未走到楼梯口,二楼便下来一群人,当先的正是慕容显,后面跟着那一拨官员。
云微澜提着酒壶让到一边。
慕容显让身边那些官员先走,不必再送,这才转头看向她,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
“太子殿下这样看我,可是我身上长了什么花?”云微澜对这种眼神很是不喜。
慕容显朝她靠近了两步,高于她的身形挡住后面光亮,将她笼于一片阴影之中。
云微澜不加掩饰地皱了皱眉。
“花没看出来,倒看出点别的。”慕容显眼睑微垂俯视着她,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前两日听说本太子那四弟对你似乎也动了心,之前只当是笑话,今晚看来,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太子不愧为太子,眼力就是比别人强,连我自己都没看出来的事情都能看得如此清楚。”
语气里嘲讽之意明显,连那唇边那丝讥讽也清晰可见。
慕容显的眼睛微微眯起。
楼梯转折处位于角落,光线相对来说十分不明,对面处于他所带来的阴影中,那张白皙光洁的脸却依然散发出淡淡莹白之光,那眉眼,那鼻,那唇,因着光线的暗淡而显得线条格外柔美,然而看着柔美的眼角唇畔,却带着不可忽略的桀骜。
柔美,桀骜。
这两个绝对冲突的词,放在眼前之人的身上,竟是很奇异的和谐,该死地惹人心动。
惹人心动?
这个词一蹦入脑海,慕容显陡然一惊。
站在他眼前的可是个男人,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太子殿下,麻烦你让让,我得去找找我家王爷。”云微澜懒得去细究他的神色,更懒得去琢磨他的想法,举起酒壶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让开。
慕容显头一偏,眼神落在她执酒壶的手上。
那手,也是细腻的白,修长手指露在青花瓷的酒壶与青色衣袖之间,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便是一段让人目光无法挪开的景,竟比他府里的那些美妾更让人悦目。
他忽然有一种伸手去抚一抚的冲动。
事实上,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时,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殿下想喝酒,早说。”云微澜见他的手伸来,眉目一厉,倏尔手腕一转,将酒壶细长高挑的壶嘴转向了他,在他即将触及之际,已将酒壶塞进了他手里,“可惜,刚刚都被我喝完了。”
触手冰凉,慕容显望着手里被强力塞进的酒壶,脸色一冷。
云微澜拨开他往外走。
手腕突然一紧,一只大掌将她紧紧拽住,她回头,却见慕容显将酒壶往旁边梯板上一放,一双利眸如鹰般攫着她,“还没有人敢对本太子如此无礼。”
“抱歉,在我眼里谁都一样。”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云微澜冷笑,“我这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以一丈,反之亦然。”
“你是说本太子对你态度不够好?”慕容显冷哼一声,“这么说来,我那四弟对你倒是不错了。”
“这个,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慕容显觉得眼前这人那抹冷笑很刺眼,让他非常不快,但这种不快又与以前有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他将此归结于云微澜的身份。
毕竟,再怎样骄傲,也不过是一名小倌,不是么?
他身为太子,却被一名小倌如此鄙夷不屑,怎能不发怒?
“小八,不是说去行个方便,怎么去了这么久?”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从楼梯另一边传来,随着声音的靠近,一道修长身影悠然转出。
云微澜眼睛一瞪,瞪到半途突然转了画风,长长黑睫眨了眨,再眨了眨,硬是眨出了几分委屈,这才幽幽唤道:“王爷,你怎么才来……”
“……”文璟一把扶住楼梯扶手,稳了稳身形。
正对着他的云微澜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她难得扮个娇弱,就这么让人难以入眼?
慕容显听着两人对话顿了一顿,眼神在云微澜脸上一时移不开。
刚刚还冷眉以对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却冷厉尽收,柔情尽现,与他以往所见的完全不同,若非亲眼所见,甚至无法想像。
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