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落在云微澜身上的官服,眼里浮起深深疑惑,然而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便变成了恍然,自语道:“父亲跟娘说的话,果然没听错,他竟然当真做了监察御史。”
随后一醒神,杏眼一瞪,“你这是在做什么,若不是我有事到前庭来,我相府的大门岂不是要被你砸穿了?”
“堂堂相府少说也有几十号下人,今日却个个都成了聋子,得劳烦大小姐来亲自开门?”云微澜瞥了眼她身后的府丁,哂然一笑,“还是说,郁相今日心中有鬼,不敢让人开门?”
“你胡说什么!”郁明珠脸一沉,轻叱,“我父亲身为一国之相,心里能有什么鬼?即便你对我父亲有所不满,也不能如此诋毁于他。”
不管心中对云微澜是何想法,但若是辱及自己的父亲,她绝不同意。
“诋毁?”云微澜挑眉,“那郁小姐可否告诉我,今日相府门前如此反常,连个守门的府丁都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郁明珠言语一噎。
她自然也觉得这事蹊跷,但到底为何如此,却是全然不知。
云微澜却不等她答话,绕过她已一步跨入门槛。
“你不能进!”数名府丁忽拉一下围过来,将她拦住。
云微澜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回过头来看向郁明珠,“你不是说我诋毁郁相么?事实如何,进去一看便知,如若是我说错,必然诚意道歉,如若我说的没错……郁小姐,外面这么多人看着,那可都是郁相的同僚,朝中的大臣,你不想让郁相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郁明珠沉吟半晌,之后,一咬牙,冲着那些府丁道:“让他进去。”
“小姐……”
“本小姐说的话都听不见吗?”郁明珠怒道,“让他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跟我道歉!”
最后那句话,既是说给云微澜听,也是说给站在门外的文璟听。
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人有气,连带着对近日传出断袖传闻的文璟也是有了气。
那些府丁无法,只得让出路来。
“那么,本王也进去瞧瞧,顺便作个见证。”文璟一笑,很自来熟地入了相府的大门,跟随在云微澜身后。
郁明珠更为气恼,紧抿着双唇,忽然抬头扬声,“外面的大人们,可也有要进去作个见证的?”
那声音明显夹着火药味,便是面对着一众年长的官员,也是未曾收敛,可见定是气极。
无人应声。
谁都不是傻子,在这种时候去看热闹,还不等于得罪人?
却见一人缓步踱出,温和一笑,“本官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略尽绵力。”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大理寺少卿许承玉。
大理寺积案如山,身为少卿何时这般清闲了?
还略尽绵力……这郁府,怕是没人欢迎他进去尽这份绵力的吧。
郁明珠话已出口,即使对方是自己父亲老对头的儿子,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回的道理,因此再不愿,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许承玉微笑颔首,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进去。
郁明珠咬了咬唇,一跺脚,转身进门。
“小姐,门还要不要关?”一名府丁犹豫着问。
“关什么关!”郁明珠狠狠一瞪眼,“我相府做事光明磊落,何惧人看?开着!”
“可相爷说……”
郁明珠话未说完人已走远,并未听清府丁还说了什么,府丁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只得多排了些人守在门边。
郁明珠提着裙摆急急追赶,不理会许承玉投来的目光,却是追了许久才看到大步走在前面的云微澜,看那行走的方向竟是熟稔之极,全不似初次登门。
突然就想起那日被人迫在浴桶里的情景,不由脸一红,心一跳,这个人,可不就是熟门熟路了么。
云微澜听到身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许承玉略有些意外,对他点点头,道:“郁小姐,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去找郁相。”
郁府太大,占地广,院子多,郁相若是存心把人关起来,她是找不到的。
“我也不知父亲在哪里。”郁明珠竭力冷着脸。
“郁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云微澜亦冷了下来,“郁相派人在善堂抓了人那些与我有关的孩子,我担心郁相会对他们不利。”
“没有证据的事,你别胡说。”郁明珠再度皱起眉头,“我父亲与你虽有过节,但身为相国,还不至于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做这种卑鄙龌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