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楼上,姿容俱佳各有特色的美男子或坐或站,引得楼下人们争相目睹,一张艳色漆红的桌子上,堆满了真金白银以及抵作银资的各色珠定,可见此次夺灯吸引了众多此好中人参与,且个个出手阔绰。
云微澜蹲身在一处墙垛上,正好可以从侧面看到彩楼的情况,挤得满头大汗的杨新已交了银票,并收到对方的凭证,彩楼上负责仲裁的美貌清倌再次确定有无人想要参加,下面的人已等待不及,连连催促。tqR1
那清倌转头,似是向里面的人请示,得到答复之后,才回身向台下一笑,笑容瞬间将底下男女老少通杀一片,且声音很是委婉动听,云微澜离得远,听得并不真切,大概便是“既然无人再出银子参赛,那么这场夺灯大赛就要开始”的意思。
那些参与夺灯的公子老爷们都精神一振,各自再三叮嘱自家的仆从必须夺得第一,那些仆从更是个个摩拳擦掌,在筑起的高台前蓄势待发。
小白菜一见这阵势不由急了,“澜哥哥,你看他们那些人都长得膀粗腰圆的,杨新他们怎么能抢得过他们。”
“谁说杨新他们要去抢了。”云微澜折了根草叼在嘴里,颇为无聊地道。
“不抢?”小白菜惊了,“那五百两银子不是白花了吗?”
“别急。”她漫不经地一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往墙上一坐,“哥哥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且看着,那花灯非咱们莫属。”
小白菜见她如此笃定,只得不再说话,但心却始终高悬着——不抢,怎么得花灯?
随着彩楼里的清倌数到三,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高呼,那些势在必得的各府仆从如狼似虎地往搭起的高台冲去。
还未接近基座,各自便已互相有了冲突,为了不让对方快过自己,你撞我胳膊,他踩你脚趾,我给他使绊子,总之,各种不光彩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但因小倌楼的当家人只说夺到花灯的结果,并未给夺灯的过程作出规定,因此,不管使了什么样的花招阴招狠招,谁也不能说谁犯规,只能比一个字——
那就是,狠!
谁狠谁就能最先夺得花灯。
彩楼前,高台四周,人们都紧张地盯着攀爬在高台上的夺灯者,起先还不时有起哄声,叫好声,以及被别人算计了的咒骂声,等到多数人攀到高台拦腰处时,各人离花灯越来越近,争夺也越发激烈,底下的人也渐渐收了看热闹的心思,都屏了呼吸,为上面的人捏了把汗。
小白菜急得冒汗,不时看向云微澜,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挡了回去。
那可是一半的卖身钱啊……
小白菜纠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高台上的竞争越发地残酷,不时有人被踹下去,拽下去,揍下去……离花灯越近,留在高台上的人就越少,那些被别人踢下去的即使再次爬上去,也多半受了伤,竞争力已不如之前。
小白菜简直要郁卒了。
眼看着花灯就要被人抢走时,云微澜懒懒地开了口:“文七,看你的了。”
小白菜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惊喜,对了,王爷派来保护澜哥哥的那个人可是在暗处跟着的,虽然看着不好亲近,但轻功可是一流。
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绽开笑脸往四周张望,昨晚都没看清那人是怎么飞到屋顶上去的,这回一定要好好看看。
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见人飞出来,她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小了下去,扯扯云微澜的袖子,皱着小声问道:“澜哥哥,人呢?”
该不会今晚没有跟出来吧?
云微澜嚼了嚼嘴里的草茎,看着即将被人摘走的花灯道:“文七啊,虽然让你去抢灯是屈才了点儿,也不在你家主子给你的职责之内,但是论关系,咱俩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风浪的,你忍心看着我的卖身钱打水漂吗?”
四周静悄悄,只有风无情地穿过。
小白菜囧了,有点不忍心看云微澜,原来人家是不给面子……
云微澜似也料不到这种结果,沉默了一下,满心失望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既然你不帮我,这灯肯定是拿不到了,拿不到灯,我那五百两卖身银子也就没了,银子没了,那人生的希望也没了,没了希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澜哥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银子没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小白菜越听越不对劲,吓得连忙去抓她的手。
“唉,人生无望,生无可恋啊……”云微澜抬手抹了把泪,让那只抓过来的手落了个空,满含悲伤地望了望天,“小白菜,你们以后照顾好自己,澜哥哥帮不了你们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她忽而往前一倒,身子直直地墙头倒了下去。
身后,小白菜伸手的动作在风中定了格,惊恐地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