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胳膊,动了动腿,又摸了摸生疼的脑门——很好,除了使不上大力以及脑袋摔了个大包之外,身上其他零件十分齐整,该有的一个都没丢,也没坏。
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香艳得令人喷鼻血的翠红纱衣上,灰白豆绿的鸭屎连带着枯黄的干草屑,百分百的纯天然,当下二话不说,一抬手就把这纱衣给脱了——不是怕脏,也不是嫌娘,而是右手臂被刮了条口子,她怕伤口感染。
身上单衣雪白,右上臂处一道血红殷然,血色处又裹着一片新雪般的肤光,那雪光中又似乎带了点赤金,映得人眼一晃,眩晕又心生渴望,想要再多看一眼,那人已转身,无视于周围的目光,将纱衣一丢,坦然入了一品香后门。
转身间,衣袂在暖风中翻飞,少年因为迷香未散而走得有些缓慢,姿态却散漫不羁,每一步都迈得四平八稳。
途经花荫,信手折下一花枝,置于鼻下深深一嗅,扬唇,遂负手于身后,花枝在指间悠荡轻摇,摇曳了一路追随的目光。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拼命奔逃宁死不屈的少年?
若非这满地的狼藉与丢弃于地的纱衣证明不是做梦,谁都以为那个悠悠远去的折花少年是不经意间进入这香软花楼的风流儿郎。
众护院你看我,我看你,明明人被他们追了回来,没死也没残,谈不上什么过失,却不知为何谁也笑不出来。
一品香的后门再次被关起,人群久久不散。
“长得真好看……”有人喃喃自语。
“可惜呀,如此佳人就此落雪成泥。”一书生摇头叹息,追随佳人的目光被阻隔在门外,很是感伤。
“可惜了你去赎啊!”一粗汉吼了一嗓子,很是莫名,莫名的怒气。
“你气什么?”书生脸色顿时不好,斜眼过来,“刚才佳人受屈,也没见你出来吼两声,现在倒是有力气了。”
“你说什么?”粗汉红了脖子,指着书生鼻子,“信不信我把你这白斩鸡的脖子给拧了!”
“白斩鸡?”书生顿觉受了莫大的羞辱,脖子一梗,瞬间转化为竖毛的公鸡,“你凭什么污辱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见。”一老汉拉开两人,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摇头,“散了吧,都散了吧,唉……”
劝解的老汉离开,其他人这才渐渐散去,脸上的表情皆有些怅然若失。
至于失了什么,只怕没人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