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家伙鬼得很,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弓箭的射程之外。”曹彰看了一眼城下,微微摇头答道。
“……可惜了。”刘协听了有些遗憾的说道。说的身后站着的高顺、关平等人忍不住微微摇头,遇人不淑的感觉自心中油然而生。
“大汉天子,先前的种种暂且不提,我只问大汉天子一句,可愿与我鲜卑……”
“我不提你大爷!”刘协暴怒,不等轲比能把话说完,抓起城头一块碎砖就冲轲比能扔了下去。奶奶的,几乎将并州的汉人杀绝,这时候想要用不提两个字遮掩过去,这世上哪来这么便宜的好事。出兵并州的目的就是复仇,不提鲜卑人屠戮汉人的事情,那刘协来并州做什么?
居高临下,又因为被轲比能避重就轻的话给激怒,刘协超常发挥,扔出去的碎砖虽没砸中轲比能,却把轲比能的胯下马给弄惊了,没防备的轲比能一下子就被爱马掀翻在地。两军阵前,刘协不顾皇帝形象出手伤人,而轲比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屁股着地,二者相比较起来,还是轲比能更丢人一些。
在鲜卑,轲比能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即便是占据着王庭的蹇曼,见到自己也怂得跟三孙子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以后,轲比能一把推开过来搀扶自己的人,一刀砍下了心爱战马的马头,刀指城头赌咒发誓道:“不破此城,誓不收兵!”
如何守城是郝昭、高顺这些人的事,惹完祸的刘协不管。本来坚守上党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鲜卑人的人马,马超率领伏波军来援后,蒲头与步度根便离开了上党。原本若是用缓兵之计,也可以拖住轲比能,但那样做还是有一定风险。鬼知道轲比能会不会将计就计,跟刘协玩虚的,假意谈和,暗中撤兵。倒不如像这样直接激怒轲比能,让他当众发誓,那样即便他想要撤兵,也需要顾忌自己的颜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士元也。”刘协拍着庞统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方才回到城中,这一路上刘协没少被身边的人埋怨,庞统为他解围,让刘协很是开心。
庞统咧咧嘴,无奈的说道:“主公,麻烦你轻点,属下身子单薄,经不过主公的拍打。”
“呵呵……好,回头找东西给你补补。”
“军师,那眼下该如何应对?轲比能在阵前受辱,鲜卑人之后肯定会更加疯狂的攻城。”郝昭出声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鲜卑人的战马就是再厉害,他也上不了城头。而且伯道你也不老实啊,我就不信你没留一手。”庞统闻言笑道。
“那不是为了有备无患嘛。”被拆穿的郝昭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道。
……
一连十天,轲比能为了报复刘协昼夜不停的攻打上党,只是城中汉军准备充分,鲜卑人虽然舍命,多次不计死伤的攀上城头,可却始终无法在城头立足太久,没坚持一会就愣是让汉军又给赶了下去。
“大王,属下有一妙计。”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胡图哈又恢复了精神。他如今已经成了鲜卑人中的笑柄,只是他自己却装作不知道,身体刚好一点,就又屁颠颠的跑来给轲比能献计了。
“讲。”轲比能随口说道。
“是,大王你忘了,我军中还有不少俘虏的汉人。若是可以驱使他们前来攻城,到时那城中的汉人是杀还是不杀?”胡图哈一脸谄媚的说道。
轲比能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鲜卑人南下并州,烧杀劫掠,被俘的汉人也不过是等同于牛羊的战利品,之前轲比能是气糊涂了,忘记了汉人也是人,如今被胡图哈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
“这个主意出得好!”轲比能大力拍着胡图哈的肩膀夸道。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这个主意是胡图哈出的,那集中起来的汉人就交由胡图哈指挥。胡图哈倒也不挑拣,欣然领命。
“主公,那些人……”看到被鲜卑人驱赶着向城下靠近的汉人,郝昭一时没了主意,急忙请来刘协问计。刘协也皱起了眉头,轲比能这招歹毒呀,自己是大汉天子,自然不能下射杀自己子民的命令,可若是置之不理,上党又有被攻破的可能。
就在刘协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庞统出现了,问道:“主公,何事犯愁?”
“士元,你来得正好,此时敢当如何?”刘协急忙问道。
“此事又有何难?主公且看那边……”庞统说着一指刘协的左侧,刘协不知庞统想干什么,依言扭头去看,不想此时站在刘协身后的关平出手如电,一手刀疲晕了刘协。
“士元,你做什么?”郝昭吃了一惊,怒声问道。
“伯道,你就不该让主公来此。”庞统将晕过去的刘协交给关平,沉声对众人喝道:“主公身体稍有不适,按照先前议定的章程,现在城中大小事务皆有我主持。我命令,但凡靠近城墙着,无论汉人还是鲜卑人,一律格杀!”
“士元,你……”郝昭听到这话才明白了庞统的用意,不由后悔之前命人请刘协来此。
“伯道,主公的名声比你我的重要。”庞统轻声对郝昭说了一声,又厉声喝斥众人道:“都打起精神来!上党事关主公生死存亡,不容有失。”
刘协自掌权以来便深知兵权的重要,而他将心比心的做事方式,也让他赢得了大部分下级官兵的拥戴。在军中的威望,甚至比刘协自己估计的还要高。先前守城的官兵还有些犹豫,毕竟射杀自己的同胞要比射杀鲜卑人困难,心里那道坎难过。但随着庞统出现主持大局,将刘协从此事中摘了出去,又挺身而出主动担责,官兵心里那点顾忌也就淡了许多,射杀城下的汉人也就不再手抖。
……
刘协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官衙自己的房间里,努力回想了一下,总算是想起了事情的经过。揉着还有些酸疼的后脖颈,刘协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下手够黑的。”
“主公,你醒了。”门外的羊衜听到刘协的声音,不由欣喜的叫道。羊衜原是孔融的女婿,后来孔氏亡故,羊衜又续娶了蔡邕的二女儿为妻。其父羊续也是朝中重臣,此番刘协带羊衜来并州,就有意让他担任上党郡守一职。当然眼下鲜卑人未退,羊衜也就没有马上上任,目前只是刘协身边的幕僚,协助庞统处理军务。
“嗯,醒了,谁把我送回来的?”
“是关校尉。”
“哦,关平。唔……估计就是他下得手。”刘协回想了一下自己晕过去之前关平所站的位置,自言自语的说道。
“主公,你现在身体是否无恙?”羊衜试探的问道。
“怎么了?”刘协闻言问道。
“若是无事,还请主公移步前厅,庞军师跟关校尉已经在那里跪了快一个时辰了。”羊衜轻声答道。
“哼,他们倒是机灵,没等我去找他们算账。”刘协听后轻哼一声,迈步向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