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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将倾,国本不固;天下万民,社稷安危,全系与此人。”
这等评价,是东汉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即便是翻今后一千多年的历史,这等评价几乎也是闻所未闻,将整个社稷的安危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是司马徽,他今天就这么说了!
人家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等名士更不会胡乱说话。荀罡自己都没有想到,堂堂水镜先生,竟然会对自己有这般恐怖的评价。
真是恐怖如斯——
荀爽听见这般评价,心里面难免有些不快,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毕竟,他是个父亲,即便嘴上对他的儿子一千种责骂,他还是一个父亲。
做父亲的,哪会把这种责任朝自己的儿子脑袋上扣?
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司马徽叹了口气,也不向荀爽要一把伞,直接用袖子挡着脑袋,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
这个地方待着,实在是太压抑了。
司马徽之前在颖阴游玩,偶然听见这荀罡的传闻,便抽了个时间到荀家来看看这传说中的神童;但自己这慧眼识人如此长久的岁月,刚刚竟然还被一个小小的孩童惊吓到了!
这是司马徽所不能容忍的,荀罡的面相简直富贵到极致,说不得便是传说中的帝王面相;但这句话要是说了出来,只怕这荀家和自己,都逃不了被灭门的结局。
平心而论,司马徽刚才这么说荀罡,还略微有些对不起他了但在这种时期,政府极度敏感,他可不敢像当年那些人评论刘邦一样评论荀罡。
“这不是司马先生吗?这外面还下着雨,怎么这么着急着走?”
司马徽正欲踏出房门,却被另外一人堵了回来,看着这般光景,荀罡顿时就觉得无语了,今天这房间是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按理来说荀爽回来了,今天应该也没客人才对啊!
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如冠玉,头戴纶巾,修长的胡须被雨水点的湿漉漉的,穿着一身混黑色的长袍,仪容端正,令人侧目。
司马徽看着来人,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竟是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传说中的王佐之才啊!”
听见司马徽的调侃,荀罡彻底傻眼了,若要说到东汉的王佐之才,除了自己家族里的那个人,还能有谁?
荀彧走进房门,慢悠悠的收起雨伞,依此朝司马徽、荀爽行了礼,又是朝司马徽笑道:“这不过是何先生的谬赞,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如何担得起这等名号?”
荀彧王佐之才的名号是来自于一个名叫何颙的名士的评价,名士之间交流频繁,虽然在世俗、官场上,荀彧的名号现在并不响亮,但在司马徽这里,早已算是如雷贯耳了。
略加调侃后,司马徽看着荀彧手上的伞,眼睛发起光来,笑道:“文若,我这来得急,未曾想天降雨水,不若将你这雨伞借我一用,来日必当感谢。”
不是司马徽贪图小便宜,实在是这个地方太难安坐了!本来房间的气氛就因为荀爽的缘故很压抑,现在就连榻上那个小毛孩,无形中都给他施加了不少的压力。
或许他觉得,自己来这里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在的他只想快点离开,免得被这一干姓荀的压制到窒息。
荀彧闻言,微微一笑,轻轻地将伞上的雨珠抖落下来,说道:“司马先生乃天下名士,理应知天文识地理,天地变化,在您这里不过小事一桩;这场暴雨,马上就要停了……”
荀彧话音刚落,屋外的雨声仿佛听见了他的话一样,渐渐小了;仅仅数息时间,之前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下来。司马徽见状,尴尬一笑,立马朝荀爽等人做了别,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与心目中德才兼备、行为儒雅的司马徽想比,荀罡更觉得,真正的司马徽,比他想象中的要二一些。
“这司马德操,外面传言他乃天下名士,没想到还能见他这般模样!”荀爽看见司马徽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面多了一点莫名的喜感;他看着荀彧,瞬间化身一副长辈的模样,朗声问道:“贤侄,今日来这里有何指教?”
荀彧乃是荀二龙荀绲的儿子,按辈分自然是荀爽的侄子。
荀罡这时也下榻走了过来,倒不是他有多恭敬,毕竟荀彧的名号可以说是响彻三国,多次援救曹操于罹难之中。这三年来,荀罡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堂哥,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荀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堂弟,作为兄长,他微笑着摸了摸后者的脑袋,又朝荀爽说道:“不瞒叔叔,其实是京城此次举我为孝廉,要入京奉官,此番前来,也是向我这小堂弟辞行的,倒没想到叔叔也是在此。”
“孝廉?”听见这两个字,荀爽先是一愣,随即不快的摇了摇头;这两个字可是他当年的疼痛,也因此让他知道了大汉朝廷是有多么的黑暗。如今荀彧要步他的后尘,荀爽心里面自然想要劝诫。
但当他正欲劝阻只是,却想到这人已然成年许久,许多事情早已有了自己的分寸;已经不是自己这个长辈能够管理的了。想到这里,荀爽大感时间不饶人,只能奉劝道:“如今朝纲混乱,你要早做打算啊。”
“我为天子做事,忠于大汉王朝,如何理会得到那些官员?”荀彧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荀爽的劝诫,似乎心里还天真的对大汉王朝抱有一丝希望,“何况这次我被任命为守宫令,掌管皇上笔墨纸砚,不介入政事,叔叔大可宽心。”
听见荀彧这话,荀罡也是确定了荀彧这忠于大汉的内心,想来也是被家族中的长老洗脑不浅;而且他的思想未免太过单纯,也难免日后被曹操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