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怕的人,也就是沈瑨珩了,不仅仅是因为沈瑨珩是当朝王爷,又是他的表兄,更因为沈瑨珩不管做任何事都能让他心服口服,为人处世的手段和风格也让他惊赞不已,他敢忤逆身为中书令的爷爷和身为镇西大将军的父亲,却不敢对沈缙珩说一个不字。
“从你受伤至今,也有些时日了,这段时间太医每天过来给你诊脉,各王府也隔三差五给你送补药来,莫说你只是受了点内伤,就算是身受重伤之人,这么养着,也该好的差不多了。”沈瑨珩边说边走到床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揭开了他的被子,果见他下身的裤子穿得好好的,上衣也就脱了个外套。
冉擎风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沉叹一声,“你当真以为为父老糊涂了?从为父进门来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在装的,为父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tqR1
冉霁怀无话可说,撇着嘴下了床,低垂着头,“爹,孩儿……孩儿这也是没办法嘛,孩儿刚受伤的那天确实很严重,都下不了地了,多亏这几天养得好,否则,只怕连爹爹最后一眼都见不上……”
“休得胡言!”话未说完,就被冉擎风一记厉喝压了回去,“堂堂左卫大将军,被一个小小的中候打成这模样,我冉擎风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冉霁怀不服气,还想再还口,却被沈瑨珩一记目光压了回去。
沈瑨珩拉住冉霁怀,轻声道:“舅舅莫气,事已至此,多气无益。”
冉擎风冷睇了冉霁怀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与沈瑨珩一道朝着外厅走去,“你之前说,没有派人给我去送信?”
沈瑨珩点点头,“看到舅舅突然回来,所有人都很诧异,不管怎样,霁怀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再说,这件事父皇的意思是就此结束,不得纠缠下去,外公自然能看得懂父皇的意思,所以,虽然他心疼霁怀,却并未派人给舅舅送过信。”
冉擎风略一沉吟,想了想道:“送信之人道霁怀重伤不治,卧床不起,严重至极,若非如此,我又怎会顾不得向圣上请命便自行回京?这下倒好,圣上心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我冉家。”
“舅舅放心,这件事我自会向父皇说明白,只是……”他说着回身朝里屋看一眼,“经此一事,霁怀也是该好好收敛一下了。前些日子父皇已经暗示过我,让霁怀守点规矩,莫要再去招惹泠音,他说得隐晦,可我听得明白。”
冉擎风面露不悦之色,“十三公主……这位十三公主还真是圣上的心头肉。”
沈瑨珩颔首,“泠音的脾性确实与霁怀多有不合适,霁怀如此纠缠,只会惹她心烦,舅舅也知道,泠音自小就跟着各门各派武功高深的前辈学习武艺,虽为女子,身手却并不逊于我们兄弟几人,她若真的对霁怀动手,霁怀免不了会吃亏,而父皇对她多有疼爱,自然不可能重责于她,所以……”
冉擎风了然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跟霁怀说,让他今后注意分寸,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十三公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略有迟疑,似乎有些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沈瑨珩看了看他,道:“舅舅是想问夜南乔的事?”
冉擎风并不否认,颔首道:“霁怀虽然生性纨绔,可毕竟自幼随我习武,武功就算不能说好,可是若想要一招将他打成重伤,也不是简单的事,那个夜南乔……当真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只是一招?”
沈瑨珩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听母妃的人说,确实是一招,若非如此,也不会惊动这么多人。他们几个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暗暗惊叹,也都在想这个夜南乔的身份来历。”
“乞丐……”冉擎风说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大可能,只怕没这么简单,你没有查吗?”
“查了,确实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夜南乔这个名字还是夜姑娘将他带回府之后,给他起的。对了,他是夜姑娘在南桥捡到的。”
冉擎风不由轻呵一声,“夜家的这个丫头打小就鬼灵精怪,听说和十三公主关系很好。”
沈瑨珩颔首笑道:“这两人性格脾气颇为相似,寻常人可惹不起,她们能成为朋友,倒也不怪。”
“所以,倒也不怪这一次十三公主会如此维护那姓夜的小子了。”
沈瑨珩垂首敛了敛眉,没有说话,沉默半晌,他低声道:“听闻……舅舅去见了夜南乔。”
冉擎风收起笑意,沉沉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看一看,把霁怀打成这样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惜,没见着他人,听闻是被十三公主带走了……十三公主,这事可真巧。”
“那舅舅……”
“终究,是要见一面的,否则我这心里永远也不能踏实。”他说着抬眼看了看沈瑨珩,“放心,我不是霁怀,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