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冲夜卿凰讪讪一笑,“并非夜姑娘所要求的游湖,而是游河,夜姑娘不介意吧?”
“岂敢?”夜卿凰连连挑眉,侧身看到夜南乔端着酒水出来,不由朝着沈瑨珩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藏,道:“我连我最亲信之人都交给清王殿下了,游湖还是游河,又有何区别?不都是要乘船而行?”
沈瑨珩被她看得稍稍敛眉,正要细想这眼神是何用意,就看到夜南乔端着酒水出来,当即眸色一沉,明白过来。
兄弟几人都是明白人,个个心下明了,沈凌清退到沈幽珏身边,小声问道:“她知道了?”
沈幽珏微微点头,“嗯,早就知道了,泠音说漏了嘴。”
沈凌清一脸懊恼地皱皱眉,“我真是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个小恶魔,本以为这两人小时候的那点交情早就淡了,没想到她们俩现在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沈幽珏笑得清淡,“不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凌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身偷偷看了一眼夜卿凰,见她没有注意,便朗声吆喝着,招呼着兄弟几人坐下,与沈瑨珩、沈千矅两人隔船对饮。
夜南乔站在夜卿凰身后,神色有些复杂,看了看河里的水,又抬起手感受了一下河面上的风,疑惑地看着夜卿凰,低声问道:“姐,为何明明是寒冬之时,这河水却是温的?”
夜卿凰递了杯酒给他,他摇摇头,夜卿凰便轻轻一笑,道:“这温凉河原本不叫温凉河,以前叫什么名字也没多少人记得了,它本是护城河的一条分流,河水的水质和水温与护城河并无差异,到了冬天便会结冰。
直到前朝萧氏覆灭之后,这里成了我们承国的帝都,过了没几年,这条河里的河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冬暖夏凉,常年流通不腐,水质清澈,连带着这条河四周的空气都是暖的,即便是寒冬里大雪之日,这里的河水依旧保持着温润,从不结冰,而到了夏日,这里又是一片阴凉透骨,所以后来,这条河就改名温凉河。
有老人说这河水突变,是因为河底住了位河神,河神临位,佑我承国,当时的帝王闻之,了解情况之后,便下令不准再往这河里倾倒污秽之物,而且要将这条河供奉起来。只不过这种状况延续了十来年便消失了,倒是回宴城的百姓自那以后开始自发地保护这条河,并在每年的十一月十六设花灯会祭奠河神,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一个固有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侧身看着听得正一脸认真、垂首沉思的夜南乔,弯眉一笑。
这一笑正好落入沈瑨珩与沈幽珏眼中,沈瑨珩心下当即明白,那日他没有包庇冉霁怀,借珩王身份对夜南乔发难,着实是一个明智之举。
沈凌清听得连连讪笑,啧啧嘴对沈延澈道:“早知道夜姑娘对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我也不必故弄玄虚了。”
沈延澈轻轻一笑,“夜姑娘对这城里城外的了解,比之你我,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那天她故意提出要游湖,看似在刁难你,其实早已给你留了后路。”
沈凌清毫不否认,点头道:“这份玲珑心思,我是不得不服。”
说罢,兄弟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举杯碰了碰。
夜南乔俯下身,用手舀起一抔水在手心里,感受着河水的暖意,笑得悠然。
蓦地,脑海里闪过几个熟悉的画面,画面里有个年幼的孩子,赤着脚丫在河边跑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河边的浅水里,明明是冬日,他却感觉不到凉意……
他隐约觉得那个孩子就是他自己,还模模糊糊地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他想要回身看去,看看喊他的人是谁,可是画面却骤然断掉,他努力想了想,头却一阵要炸开似的疼痛。
闷哼一声,他身形微微一晃,伸手扶住船边,勉强站稳。
“南乔?”见他情况不对,夜卿凰伸手一把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夜南乔勉强坐了下来,用力揉着自己的脑袋,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头很疼……”
“怎么会突然头疼?是不是受了寒?”说着,她伸手探上夜南乔的手腕,却被他轻轻挣脱,深吸几口气,而后抬眼看着夜卿凰,神色有些迟疑,低声道:“我……我好像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