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终究没有说话。
而沙鹰却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冲她俏皮一笑,眨眨眼道:“这印章……是我偷的!”
楚倾娆一惊,随即哑然失笑,却也没有再追问个中细节。
而沙鹰也知道,事到如今,不宜在自家主子面前过多提起王爷,便只是道:“主子,我们赶紧走吧,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回去,这东西可还有用着呢!”
楚倾娆点头,想起什么却道:“你怎么连我打算去哪儿都不问?”
沙鹰咧嘴一笑,道:“不用问,主子去哪儿我去哪儿。”
楚倾娆闻言微微感动,再次在心中感慨,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收了沙鹰。
她转过身,看了身旁的沙摩多一眼,道:“既然如此,咱们快走吧!”
沙摩多如同一棵静谧而古老的大树,自打方才起,便只是一言不发地立于她身侧。闻言面上没有明显的神情,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也没有过多的问话,只点了点头。
楚倾娆正待上马车,余光却瞥见他右手手臂上,有一处的血色格外浓厚击中。
“你受伤了?”她问。
沙摩多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很淡,“小伤。”
楚倾娆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不足挂齿的细小刀伤,对于他那样身体强健而魁梧的男子而言,只需要扯块布包扎一下就行。
不像那人,一点点小的伤口,都会……
意识到思绪的偏离,楚倾娆忽然色变,面色一沉,只留下一句“上来,我替你包扎”便率先上了马车。
沙摩多却没有立刻跟上,他站在原地,抬手看了看自己带着薄茧的双手。脑中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血性的激发下,一时冲动,将对方拥入怀中的感觉。
即便到了现在,那种触感依旧十分清晰地留在掌心里。
仿佛试图将那感觉保留下来一般,他轻轻地握拳,神情也有了一刹那的柔和。
却霍然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旁射入,刀锋一般,几乎要将他刺穿。
转过头去,便骤然和矮矮小小的沙鹰对视了。
沙鹰原本天真无邪,甜美可人的目光,此刻已经被一种乌云密布般的阴鸷所代替,完完全全就是杀手该有的目光,也是她最原始最真实的目光。
而沙摩多的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只仿佛见了个陌生人一般。
二人就这般无声地对视着,末了他微微扬眉,眼底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神情,却并未点明,只朝马车看了一眼,冲她道:“你……”
“有劳这位大哥哥关心,我骑马就行!”沙鹰却如此打断道。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方才杀气腾腾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不论是声音还是举止神情,都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那个单单纯纯的小丫头。
语声落下,她已然回身走到自己的马边,翻身上去。再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沙摩多的目光却一直追随者她,即便眼底极淡,淡得不会漏出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马车内响起楚倾娆的声音,“人呢?”
他才略略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抬手掀开车帘,矮身走了进去。
……
马车一路北上,当日夜里,在祝州城停了下来。
这是大胤最北边的一座城池了,举目四顾,已经没了青青碧草。取而代之的,是黄沙遍野,朔风满面。
一行人寻了个客栈住下。
楚倾娆得了全能小管家沙鹰的伺候,日子又变得舒坦起来。在对方的伺候下洗了个热水澡,很快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榻上。
沙鹰还在忙进忙出地替她收拾东西。
楚倾娆仰面看着床帐的顶端,忽然道:“夜里和我睡一块儿吧。”说真的,她打心底里从没觉得自己和沙鹰有什么主仆之分,加上二人现在也和亡命天涯没什么区别了,自然更不用讲究。
沙鹰倒也干脆,没太推辞,只很快应下。熄灯之后,小小的身体果然挤了过来。
楚倾娆双手枕在头顶,依旧看着天花板的方向。
北地极为空旷。满地的黄沙反射了皎洁的月色,泛着银光,将天地点染得格外明亮,如同一座不夜城。
即便隔着床帐,也能隐隐感受到从外面透出的明光。
楚倾娆睁着双目,看着看着,忽然开了口。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就说吧。”她的声音很轻很淡,近乎飘渺,“……别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