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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阿桔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孟仲景,梦见他笑着站在家里后门前,红着脸把手里的杏花送给她。这一幕似曾相识,可梦是杂乱的,不是小时候也不是现在,朦胧里她听见孟仲景问她过得好不好。她正在想自己过得好不好,梦境陡然一变,她躲在棒子地边,不远处孟仲景背对她而站,如娘在他面前脱了衣裳,他没有推开她,两人倒在了地边,他跟另一个女人,做那样的事。
梦境再变,她变成了下面的那个人,而上面的人也变成了赵沉,她疼得推他,他不听……
阿桔惊醒。
船篷里一片漆黑,外面流动的水声让这漆黑里多了凄冷。
幸好身边有温暖的胸膛。
阿桔靠着自己的丈夫,重新闭上眼睛。
曾经她想过洞.房会是什么样,美好的羞涩的,与孟仲景退亲与赵沉成亲,再想洞.房,那晚棒子地边孟仲景与如娘的身影声音总会突如其来浮上心头。后来赵沉与她越来越亲密,情动时被他烧得脑海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法想,所有那些伤感怅然难过,都抵不过身边人的温暖。昨晚真正要来临时,她害怕紧张,那一幕再次闪现,但不等她来得及生出什么情绪,赵沉便缓慢而霸道地夺走了她所有情绪。
疼,她疼,唯一的念头就是求他快点停下,什么羞涩期待伤感缅怀,都比不上那股疼。
这就是过日子吧,想得再多都是空想,真的洞.房就是那么一回事,疼,疼完睡觉,醒来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他是她的丈夫,两人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将来生儿育女。侯府又如何,夫妻不都是这样吗?只不过男人养家的手段比种地高了许多,她以后来往的女人比村里媳妇复杂了些,但终究还是一样的。
是他的人了,他走什么路她便跟着他走。
可她还是想打他,他睡得越香,她就越恼他,平常话说得比什么都好听,什么不让她疼不让她哭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到头来还不是只顾自己?
胡思乱想着,又睡了过去。
然后是在隔壁的说话声中醒来的。
“娘,阿桔昨晚着凉了,有点晕船,我就没让她起来,等她好点了我再让她过来陪你说话。”
“着凉了?吩咐下人煎药了吗?”屋里兰花新开了一朵,宁氏正看花呢,听说儿媳妇病了,忙转了过来,“我去瞧瞧。”
阿桔听了,急忙就要起来,可才转身腰处便一阵酸痛,忍不住捂了肚子。
赵沉已经扶着宁氏在榻上坐下了,看着兰花解释道:“母亲不用急,她只是有点不舒服,好好歇息半晌就是,你要是过去看她,她该躺的不安生了。”真巧,盆里的兰花开了,他的阿桔昨晚也开了。
少年面色红润唇角含笑,宁氏狐疑地打量他,赶巧赵沉扭头看兰,耳后一道红痕清晰地露了出来。宁氏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下哪有不明白的,肯定是儿子昨晚闹得过火弄得媳妇下不了床了。
这种事情,她当娘的也不好说什么,索性顺着他的话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过去了,行了,她难受呢,你过去守着她吧,早饭你们俩自己吃,晌午好点了再过来。”
赵沉惦记着媳妇,起身就出去了。
宁氏目送他离开,小声对问梅道:“让厨房添两碗补汤给少爷少奶奶送去。”年轻气盛,正常正常。问梅心领神会,笑着去了。
那边阿桔听到赵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羞得躲到被子里,面朝里侧装睡。
天冷,里面帘子还没拉起来,风进不来,昨夜留下的气息出不去。
赵沉放下门帘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被子,目光落到面前的船板上。他看着那船板,好像看到了昨晚,他压着她,与她做世上最快乐的事。如果,如果船里只有他们俩该多好,那样他便能大声跟她说他的兴奋,夸她的好。
光是一个念头,他都冲动到想马上再要她一次。
轻步走到榻前躺下,赵沉撑着胳膊看她,脸红红的,让他忍不住想亲,悄悄凑过去,忽的发现她眼睫颤个不停。赵沉偷笑,明明醒了还想装睡,妻子怎么这么可爱?他没有拆穿她,只将右手伸了进去……
他刚从外面走了一圈,手很凉,阿桔才被他碰上便打了个哆嗦,忙往里躲。知道自己被他看穿了,阿桔脸埋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看他,有羞有恼。
“还疼吗?”赵沉连人带被子一起转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昨晚太急了,今晚一定轻点不弄疼你。”其实昨晚他自觉已经很克制了,克制到随着河水荡漾的节奏来,只是她头一回,不用她说,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疼,毕竟她处处娇弱,他身高体壮……神兵利器。
可即便心里有愧,赵沉还是忍不住自得,有什么比让妻子知道自己的厉害更值得得意的?
他心神荡漾,搂着她磨.蹭,“阿桔,今晚咱们再试试?”这种事不可能只有男人快活,他也想看她享受,而不是可怜巴巴地求他停下,虽然他爱极了妻子那种不堪怜的风情。
“不……”
阿桔能听出男人声音里的得意,恰好他大手又不老实地伸了进来,她一把攥住,狠狠掐了一把。赵沉吸气,却没有躲,乖乖给她掐,嘴上继续说着混话,“阿桔,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快点抵京了,到时候只有咱们两个在屋里,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别说了!”阿桔推开他手,躲在他怀里道:“下船之前,不许你再闹。”他要洞.房,她已经给了,但船上地方太小,昨晚有一阵他动作大得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被隔壁的婆母察觉,那种滋味她再也不想体会。
赵沉可不想答应,只是没等他开口,外面翠玉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奶奶,早饭好了,现在端进来还是……”
阿桔大急,她还没穿衣呢!
赵沉亲亲她脸,扭头道:“一刻钟后摆饭。”
外面脚步声去了,阿桔连忙推赵沉:“我要起来了。”
“我帮你穿。”赵沉跪了起来,扯过她衣服准备帮她。阿桔里面还光着,死活不肯,可在这小小的船篷里,面皮薄的注定要输给脸皮厚的,阿桔最终还是乖乖臣服了,被赵沉搂到怀里,一边亲一边穿衣,狼狈至极。
拉起窗帘,清新的风吹了进来,带走了满室旖旎气息。
赵沉要服侍阿桔洗漱,阿桔拗不过,只好随了他,坐在长榻一头等他伺候。夫妻俩腻歪时,翠玉目不斜视,领着小丫鬟们把早饭摆好,然后端着水盆出去了。
凑到矮桌前,阿桔立即发现桌上多了两碗汤,在桐湾的时候,婆母每隔三日就会吩咐厨房给他们炖。今日又来,是惯例,还是婆母听到了昨晚的动静?
脸上火辣辣的,阿桔打定主意,下船之前就算赵沉说得天花乱坠,她也不会纵容他。
赵沉真就素了半个月……
就像一个露宿街头的乞丐,如果一直过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可某天忽然有人请他去最好的酒楼饱餐了一顿,然后以后就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这半个月,赵沉觉得他快把这辈子能说得甜言蜜语都说完了,结果只是徒劳。说话不管用,他直接扒了妻子衣裳压上去,若是成亲多年的夫妻,妻子半推半就或许还管用,可阿桔不行啊,那晚的疼痛让她彻底怕了,身体本能地抗拒,再加上担心被婆母听到,她说什么都不肯。赵沉气火攻心时按着她腿想直接闯,阿桔哭,他连忙亲她哄她,亲到她身体软下来,偏偏她不肯像那晚那般配合,城门紧闭,他硬是破不开……
若是他够狠,蛮闯肯定也行,可他狠得下心吗?
只好咬牙切齿地忍着,每晚都在她耳边威胁她。
阿桔开始还害怕,后来想想,到了京城又怎样,大不了再疼一回,反正怎么都躲不过的,便自己睡自己的,白天跟婆母寸步不离,不给赵沉动手动脚的机会。
宁氏乐于看儿子的热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让厨房炖了几次冬瓜荷叶汤给赵沉去火。
阿桔第一次出门,对运河两侧城镇的了解全都得自赵沉之口。这日日头高了,夫妻俩站在栏杆前赏景,阿桔指着前面远观虽然渺小却依然能看出来繁忙的码头问:“这里便是天津卫吗?离京城有多远?”
她桃花眼亮晶晶,充满了好奇,毕竟是头一次出远门,兴奋也在所难免。赵沉侧倚栏杆,伸手拨了拨她斗篷边缘的雪白狐毛,碍于不远处有丫鬟站着,没有碰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只看了一眼前面道:“正是天津,从这里靠岸的话,快马加鞭两三个时辰便能抵达京城,咱们慢走,晚上找个院子下榻,明天晌午也能到了。”
阿桔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他们这船是直接开到运河尽头通州的,离京城最近。
河水浩淼,波光粼粼,阿桔看着水面,算了算,神色忽然黯了下去:“明天就是小年了,往年过小年,我爹领着小九一起扫房,娘领着我跟阿竹洗衣剪窗花准备午饭……”说着说着眼圈红了,眼里泪光浮动。
“别哭,风大,哭了脸容易皱。”赵沉立即站直了,抬手替她把眼泪抹掉,“明年这时候岳父岳母就来京城了,今年先将就一回,跟我一起过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