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赵军将佐衣甲凌乱地自帐中冲出。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刺目的火光,与到处乱窜的自己部下。这名将佐一时震怒不已。当看清楚自营地中冲过的敌人身形,不由得更加震怒。他大吼着:“聚拢!结阵!”在这片嘈杂中却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位恼怒不已的将佐便揪住一名从他身旁跑过去的士卒,掼在地上大吼:“不过是一群马匪,慌什么慌?给老子起来,拿起兵器御敌!”
李延炤率部冲出营地,放缓马速又奔跑了半里,而后将口中竹哨吹出一个长长的音符。麾下这些骑卒们便有序地拨转马头,向着方才被他们横穿而过的营地又缓缓地小跑起来。
营地中有个别士卒已经吓破了胆。李延炤引着自己手下这些骑卒向回冲锋之时,却看到营地中跑出来不少衣甲不整的士卒。当他们听到包覆着布的马蹄敲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时,再借着月色看到宛如鬼魅一般又向营地冲来的骑卒,心中更加恐惧。一些人转身冲回营地,而其余人则不管不顾地四散奔逃。
李延炤此时也没有功夫去管那些四散奔逃的溃卒。他口中的竹哨再次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鸣响。麾下这些骑卒们听到这哨声,便纷纷催马提速,各执刀枪,继续向着营地发起第二轮冲锋。
刘季武率部冲入营地中的时候,杂乱的敌兵因为恐惧和慌乱,散得到处都是。刘季武便将率下这些骑卒以伍为单位,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去追杀散乱的敌兵。训练有素的骑卒们五五成军,肆意追砍着营地中乱逃的敌兵。一时竟无人能够制止他们。随着战马的奔驰和伸出刀枪,砍瓜切菜一般地屠戮敌军,这支队伍中的新兵初上战场见血杀人的不适感也很快过去。
在飞驰的战马之上,骑卒们的肾上腺素被充分的激发出来。面对的又是一群毫无准备的敌军步卒,往复冲杀之间,顿感酣畅淋漓不已。营地中已遍布着倒毙的衣甲不整的赵军步卒尸体,然而这群杀起了性子的骑卒,又怎么肯善罢甘休?刘季武派出去的五五成军的骑卒们,一直杀到营地边缘处,方才遇到一些有组织的抵抗。
醒悟过来的赵军将佐们,此时纷纷将身边所有能够召集到的士卒们都召集到一起。他们虽然此时仓促应战,不过因为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些士卒之中也没有任何人敢大意。虽然他们握着刀枪的手,都因为紧张和慌乱而颤抖不已。不过他们的作战意志,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有两队杀得性起得骑卒,便直直向着处在营地边缘的这些敌兵撞过来。然而等候他们的,便是这些为了保命的人们攥在手中的长枪和刀剑。眼见一连倒毙了数名骑卒,来到此处的三个伍的伍长才如梦方醒,连忙让属下骑卒们收拢队形,向着刘季武的方向靠拢过去。
刘季武麾下的兵将虽然是遭逢小挫,不过这并未打击到他们屠戮敌军的热情。听过返回来的那几名伍长的汇报,刘季武也将目光投向了营地一角聚拢起来的那些敌军身上。
然而刘季武还未及对那些顽抗的敌兵进行一番布置,营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刘季武抬头定睛一看,却正是李延炤率部杀了回来。随着李延炤所部加入战团,营地中除去几处聚拢起来的敌兵,其他地方零星的顽抗已是越来越微弱……
刘季武策马迎上李延炤,向李延炤汇报了一番现今营地中的情况。那些聚拢起来负隅顽抗的敌军,若要一个个地剿杀,也并非一件易事。更重要的是,若是要强攻,那么己方势必要牺牲不少人。在如今这个大局已定的局面之下,这种牺牲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李延炤借着周边士卒打起的火把,看到营地中分成几块的黑压压的一团人,他皱眉想了片刻,而后面无表情地对刘季武道:“放箭吧!”
刘季武点了点头,随后拿起竹哨放在嘴边吹出一个长音,同时举手高喊道:“控!”
听到长音以后折返回来聚拢在一起的士卒们听到这声口令,纷纷拈弓搭箭。各种各样的箭镞便纷纷指向营地中仍聚集在一起,意图负隅顽抗的敌军。
“放!”随着刘季武一声令下,骑卒们纷纷松开手中弓弦,箭矢便成片地向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泼洒而去。
一连射了三轮箭雨,黑暗之中聚拢起来的那些敌兵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嘶声哀嚎。在夜空中回响着,却显得分外瘆人。
“停!”李延炤举起手。身边士卒们见到这一信号,纷纷放下了手中高举着的弓箭。李延炤淡淡望向刘季武:“告诉他们,降者不杀。”
营地中聚拢起来的这数股赵军步卒之中,在数轮箭雨的洗礼之下已是倒下不少人。中间还有不少伤者,此时也是苟延残喘。这几波箭雨,几乎将他们所有生的希望兜头浇灭。
正当他们等待着下一波箭雨的洗礼时候,那些可怖的马匪却停止了箭袭。而是聚拢在一起,他们阵中,正无比清晰地吼着一句口号。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随着这声音愈发清晰地传到那些仍在顽抗的赵军步卒耳中,本来幻灭的求生欲望,却又在此时死灰复燃。然而却并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他们谁都不知道,若是自己丢下武器,身边的这些同泽,会不会先给自己来上一刀。
“降者不杀!若无降者,我等便继续放箭了!”随着那些马匪阵中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赵兵中终于有人丢下武器,而后没命地向着那些马匪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