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差劲得很。”马都尉含混不清地答道。“哨位上睡着好几个,抹他们脖子,须臾之间的事。”
李延昭听闻,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丝毫减轻。“那敌军暗哨呢?”
“出去的哨骑一个暗哨也没看到。”马都尉仍漫不经心地边自顾与胡饼战斗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李延昭的问话。
李延昭闻言,一拍大腿,连叫:“坏事,敌军可能已经发觉我军行动了。”
闻得李延昭此言的马平,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疑惑地望向他。
“秃发部长年游牧,于河湟之地居住了不知道多少年,草原之上,凶险异常,弱肉强食乃是公理。秃发部若防备如此懈怠,如何能生存延续到今日?”李延昭望着临羌县城那边若隐若现的火光,仿佛已魂出物外,喃喃念道。
听闻此言,身旁一干士卒立时坐起,全无睡意。却都是听着李延昭的话。
“故作全无防备之态,却是想引我部上钩,这秃发复孤端得是好谋算。若不是过于风平浪静了些,没准我等还真得着此人的道。”
身旁诸军士已是尽皆变色。是啊,如若众人皆是冲杀进敌军大营,而敌军又有所布置的话,这近千骑卒,必是在劫难逃。
“请都尉下令,我军即刻前出至敌营近前,到达之后,全体士卒即刻布置工事,广挖陷坑,突袭之时,须分得两部,一部先行前出,对敌营采用火箭攻击,倘若敌营大乱,则另一部与之合兵一处,迅速冲入敌营制造混乱。倘若敌军已有所防备,敌必遣精骑出营追击,我部前出骑卒便即刻返回,令其引敌至我陷坑阵中,另一部接应,待敌进入陷坑群中,便以弓矢攻击,随即诸军即刻撤回,不得恋战。敌军不知我等虚实,必不敢久追。如此一来我军便可连夜返回西平,渡过湟水。再视敌军行止而定计。”李延昭拱手对马平道。
马平听得如此布置,想了想,却是道:“只有这样了。传我军令,全军前出,至敌营南二里处树林中隐蔽。到达之时,一什留一人看管马匹,余者皆去挖坑。”众军连忙起身听命。
此时马平才渐渐地开始了解李延昭。起初使他惊异的,是这个年轻人即使面对养马这样军中无人肯去的工作都甘之如饴,并且做得有模有样。后来,这个年轻人的谋定后动,胸中韬略使得马平对他赞叹不已。而此时,马平始才知道,不论多么不利的情况之下,这个年轻人的后着,都能层出不穷而来。
所幸,此人是友非敌。想到如此,马平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庆幸。
诸军起身,马包蹄上笼头,人衔枚,近千人悄无声息地向临羌南的敌营悄悄接近而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是接近到距敌大营仅有两里许的那片树林边上。众人已是以令而行,以什为单位,留一人看管马匹,余者皆用锹镐,斧锤,甚至刀枪挖起陷坑来。李延昭连规格都做出了统一:坑深六尺左右,三尺见方,取树木枝条削尖插在坑底。事关诸军卒自身性命,诸人倒也是没人叫苦,俱是挖得起劲。此刻李延昭亦是与曹建、牛二壮三人分别拿着刀枪起劲地在地上刨着。一个三尺见方,深约六尺的陷坑已是初具雏形。一旁韩文灿与王强两人却是在起劲地砍木条削尖,在地上摆成一排。
考虑到自己前出一部骑卒若遇不利还需撤回,马都尉下令众人将陷坑纷纷挖在山边与湟水畔这百余丈宽正面的两侧,中央留下了一段十几丈宽的通道未挖陷坑。若敌军追来,只需待自己人通过之后在这段未挖陷坑的通道之中洒满铁蒺藜便可。
马平见得众人忙活得正起劲,又仰头看了看天色。已是丑时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