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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五载荏苒逝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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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也无妨,圣人年迈多病,这几年哪一年不在榻上躺上几个月的?只要他不知道圣人召他回京,其余事情,让他知道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李俅想起一件事情:“听闻孤那位皇姑为叶畅生了第二个儿子?

“是,前不久报喜,说是又添一位小公子。”

“派人送一份礼去,说是孤所赐。”李俅道:“另外,给个郡王的名义吧

元载吃了一惊,这才出生没有两个月的小娃娃,就给个郡王,这个封赏,未免有些过了。

李俅却不以为然:“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等孤真正继承大宝,什么事情不好说,何必争此一时?”

这话更象是在说服自己。元载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太孙微微吊起的眉梢处,闪过的一掠杀机,他的心突的跳了跳。

回头看了一眼李隆基的寝殿,看来,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到来了。

跟在李俅身后,出了李隆基的寝宫,来到前面的正殿。

安禄山之乱中,长安城的宫殿饱受摧残,兴庆宫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虽然叶畅建议重修兴庆宫,可是李隆基却拒绝了此事,据宫中的小道消息,是因为李隆基在此总梦到杨玉环,故此不敢再在兴庆宫居住。

而李亨和安禄山曾先后据有大明宫,所以李隆基也不愿意去大明宫住,这等情形之下,韦见素建议,在长安城东南曲江芙蓉园内另建宫殿,于是有了现在这座紫云宫。不过与大明宫、兴庆宫相比,紫云宫的规模要小些,利用的是原本芙蓉园中就有的紫云楼、临水亭、水殿山楼等建筑改建或扩建。

正殿里,宰相韦见素领着一群大臣,正在小声议论。见李俅出来,众人肃然站好,各入班列,元载也乘着无人注意悄悄溜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站在最前的韦见素,元载心里暗暗哼了一声。

如今大唐有两位宰相,一位是叶畅,另一位就是韦见素。叶畅长时间呆在自己的封地,实际上在中枢的宰相是韦见素。不过此人有附会杨国忠的往事,虽然李隆基在安禄山之乱平定后并未清算此事,可也让韦见素在群臣中有些抬不起头,故此怎么也强势不起来。

在某种程度上说,他只是叶畅的应声虫,叶畅不出声的时候,他可以刷存在感,但若是叶畅发表了意见,他就只有唯唯喏喏了。

韦见素旁边,站着的是独孤明,这位才能一般的驸马,很早就成了叶畅的死党,也因为叶畅的缘故,他在新兴的工场业里获利甚巨,据说他的家财,已经突破了五百万贯,每年的收益,就在五十万贯以上。

朝廷当中,象独孤明这样的人不少,而且越来越多,放眼望去,这些朱紫权贵里,至少有五分之一家产超过一百万贯,年入十万贯以上。这可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恶钱,而是十足的铜钱。他们主要从四样行当里获取收益,其一是大庄园,从中原到江南,他们的大庄园遍布各地;其二是开矿山,自从大唐开放矿禁之后,煤、铁等矿山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其三是工场,缫丝、纺织、水泥、铁器、造船、制车……过去说三百六十行,如今仅仅是工场就不只三百六十种;其三则是海贸,大唐的商船,向东抵达新罗、日本,向北穿行渤海,向南向西更是远抵天竺、大食,原本活跃于大唐东南一带的波斯海商,现在已经竞争不过大唐的海商了。

元载曾听李俅发过牢骚,批评这些跟着叶畅的官员,是损公肥私。朝廷国库处处空虚,甚至要按叶畅和刘晏的理论,搞什么贷借赤字,来修桥铺路兴建书院医院,来培养巧匠、医生,而这些官员们却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财富,皆是王土中得来,理当归属天子,即使不入内库,也应进户部,他们却将这些财富收归己有,穷奢极欲,实在非人臣之道。我登基之后,必要去浊扬清……”

李俅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元载暗暗撇了一下嘴。

他因为王忠嗣的缘故,甚得李俅信任,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与叶畅彻底分道扬镳。故此,叶畅带起来的这股兴办矿山工场的浪潮中,他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让生性喜好奢侈的他,对于那些人怀有嫉妒。

“不知天子圣躬安否?”

在短暂的仪式之后,朝会算是正式开始,李俅还不能坐在最上的御座上,只是站在御座前,当韦见素急切地问起这个问题时,他看了韦见素一眼,然后淡淡地道:“还是老样子……可召太医来问。”

韦见素心中有些乱,这些时日,他无法入宫中探视,事实上除了李俅与太医之外,就只有服侍李隆基太监宫女还可以进出,据说是按照叶畅提出的医理,要防止外头的病气传到李隆基身上。事实上,这就把李隆基与外臣隔绝开来

多年的政坛沉浮,让韦见素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些问题,但是他是个跛足宰相,虽然嗅到了不对的味道,却不敢声张。

毕竟李隆基的老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从目前局势来看,李俅继承大宝已成定局。

“天子圣体不安,卫王乃朝中重臣,不可不坐镇于内,殿下何不召叶卫王回京?”王缙站出来问道。

他如今倒是完全站在叶畅这边,元载对他同样是羡慕嫉妒恨,同样是以前与叶畅有过仇怨,但王缙现在的家当,也在百万贯之上了。

“卫王长镇辽东,京中之事,他亦知晓,孤给他的信中说了,来与不来,由他自决。”李俅不动声色地道:“这三年来,卫王在辽东时间多,想来是有要事了。”

王缙略有些狐疑,看了看独孤明,独孤明微微摇头,王缙便不出声了。

叶畅对新罗、渤海向来不假颜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朝廷中有共识,就是叶畅正在准备对新罗、渤海动手。而朝廷内部对此是有分歧的,有人认为蛮荒小邦,征之徒劳民力,劳师而无功,更何况此二国在天宝十五载之后,对大唐就一直恭敬有加,叶畅是在公报私怨;另一部分人则以为,此二国貌似恭顺,实则不逊,与安禄山早有勾结,且其君无道,理当征伐,以示惩戒。

元载为李俅谋主,这种分歧自然不会逃出他的眼中,他甚至还知道,那支持征伐一方大义凛然的理由之下,其实还暗藏着别的东西:通商。

如今大唐的工场遍地开花,数量多了自然就良莠不齐,有些粗制滥造的产品,在国内实在是没有市场,故此他们想将之销往海外,离大唐近、海运又极便利的新罗、渤海二国,自然就是他们瞄准的对象。此二国人口加在一起也有数百万之众,每年在这二国赚个几百万贯钱,应当不成问题。偏偏此二国发觉自身财富流失,免不了要限制大唐货物在其国内流通。故此,支持征伐并不是说要灭此二国——就是叶畅自己,也不赞同立刻灭此二国,而是将如今不听话的国主赶下台,换个乖顺听话的,方便控制此二国财富,并进一步蚕食之。

眼见群臣都不开口,李俅正要宣布散朝,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后边钟声响起,众人都是变了颜色,紧接着,一个太监哭奔而来:“殿下,殿下,圣人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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