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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流言积毁困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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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隋时,炀帝以绸缠树,向胡商夸富,便在洛阳南市。隋末李密纵火烧之,此后大唐时重建,武则天、中宗时,大唐政治重心东移,洛阳几乎成了首都,故此南市再度繁华起来。只不过随着李隆基将政治中心迁回长安,如今南市,已经显得有些杂乱不堪了。

对旧城进行改造,自然需要花费大量的钱。叶畅的计划当中,是拿出朝廷控制的南市土地,抵押给南市的富商巨贾,从他们手中借钱来改建街巷,营建店铺宅邸,再将之出售获利。

这个过程当中,除去最初投入闲置的土地之外,朝廷几乎不出分文,便从富商巨贾处套得大量现钱。所用的人工,足以⊥二千余灾民都有事可做,甚至还需要向洛阳城招募大量工匠。

南霁云顿时也明白,那些富贵子弟为何眼巴巴往城北灾民处送粮——叶畅必是向他们漏了口风,他们回去一说,家中反应灵敏的,知道这其中有极大利益,哪有不竭力奉承的

对叶畅来说,这是另一世地方政府搞房地产开发空手套白狼的招数,但在此时,却是一种了不得的手段。杨慎名一家皆以财计闻名,但听得叶畅这个完整的计划之后,不禁连连点头,眼前也闪闪发光:好大的手笔

“为令诸豪商信服,某愿自私囊中,先取一千万钱,预购将来北十字街横街处东头第一家铺面。”叶畅又道。

一千万钱

万贯被叶畅随口抛出来,却是面不改色,南霁云是穷惯了的,想着万贯该有多重,便觉得呼吸急促,而那杨慎名也目光一凝。

“你倒是有钱。”

“侥幸在长安城中收得一些。”叶畅面不改色地道。

万贯所购的,可不是一个铺面那么简单,叶畅虽未到实地,可对着地图早就看过,那北十字街横街东头,濒临运渠,稍加整治,便是风景如画之所。虽然不是十字街正中那样四通八达,但交通亦是便利,还有靠近市门的优势。

他想要在洛阳城中建一座商娱综合中心,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

“千万钱啊”杨慎名感慨地叹了声,他家资颇丰,但让他拿出千万钱的现款来,却也力所不逮。

“你要这铺子做什么?”感慨完后,杨慎名又问道。

“开个酒楼。”叶畅道。

杨慎名并不完全相信,但叶畅究竟要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大唐律令,就和他没有太多关系。有了叶畅这一万贯,他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故此点头道:“你放手施为就是,要什么支持,只管与吾说。”

他为洛阳令,手中的事情多,见灾民之事平息下来,当即回城——洛阳城中可不是他这个洛阳令最大,权贵之多,仅亚于长安。灾民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还得回去给某些人一个交待。

杨慎名离开之后,叶畅便开始勾名单——新送上来的簿册,将有本领的人一一圈出来——可惜,这些灾民中有手艺的不多,想想也必然如此,有手艺的到哪儿都可以凭手艺吃饭,剩余的当然就是只会种田的了。

二千余名灾民当中,才找出十余个工匠来,这个数字,让叶畅有些无奈。

足足一个多时辰,叶畅才将手中的事情忙玩,此时午饭时间都已经错过,叶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唉呀,害得大伙陪我挨饿了,既是如此,除了留下当值的人手,其余人等随我去酒楼。”

“好”周围顿时一片欢呼。

也有皱眉嘟嘴的,那是留下当值的人,叶畅笑嘻嘻地道:“当值的也不必担忧,我到酒楼,立刻让他们送食盒来,总不会落下你们”

诸吏员齐齐高兴起来,洛阳米贵,居之不易,能白吃一顿酒席,谁都不会嫌弃。

唯有南霁云没有笑。

南霁云一直在注意叶畅,现在他越发看不透这年轻人了。

想得头痛,他决意直截了当地相询,因此叶畅才上马,他上前牵住缰绳:“叶录事,某方才得罪了录事,为何还要荐我?”

“得罪?”叶畅笑了起来:“不过是误会罢了,有什么得罪的?”

“叶录事上午向某示好,某却冷言相对。”

“那件事情……我问你,这个伙长之职,你做得下来么?”

南霁云略一犹豫,然后斩钉截铁地道:“区区伙长,如何做不来?”

“你随在我身边,若有危险,能如同我那伴当一般,奋力护卫我么?”

“职责所在,必效死命。”

“那不就是?某荐你,第一看你有无此才能,第二看你有无此心。至于些许小隙,何足挂齿?”

叶畅说到这里,眉头扬了扬,很是好奇地问道:“南八,你既直说,某也直问,某上午确实有意示好,你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录事大闻,某闻之久矣。青龙寺中留诗,令贺少监辞官告老,此事有悖恩义之道,某甚不齿。”南霁云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贺监于阁下有举荐之恩,足下却以此报之,心术必不正……”

“住口”旁边的贾猫儿听得他越说越不象话,顿时喝斥道。

叶畅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南霁云继续说下去,南霁云斜睨了贾猫儿一眼,然后又道:“某原以为,传言或有不实之处,今日看你下令射杀灾民,便知你果然是……果然是……”

一时之间,他无法措辞,还是叶畅,给他补充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叶郎君好文辞,奈何心术,奈何心术”

这就是指着叶畅的脸骂他心术不正了。

南霁云性子向来如此,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没打算能与叶畅和睦相处。因此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盯着叶畅,只待叶畅口出恶言,便推了差使。

一个区区的伙长,便想收买他,未免太瞧不起他南八堂堂男儿了。

叶畅仍然没有动怒,但脸上也没有愧色。

当初之事,他自己也知道会有不好的影响,比如说,张旭、颜真卿在那事之后,与他的往来就疏远了些,虽有书信往来,也都只谈书法,不及其余。贺知章致仕时特意去他卧龙谷中小住,在某种程度上便是表态,表明他贺知章本人并不将“夕阳无限好”之事挂在心中,从那以后,此事的影响才淡化了。

没有想到,南霁云这样草莽汉子,心里却还挂着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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