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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的公告牌外,围了一圈人。
不管认识字儿,还是不认识字的,都停下来,看个热闹。有读过几曰书,识得几个大字的,少不得卖弄卖弄,将公告解说一番。
原是刑部题,几个盗贼盗掘前朝陵寝的盗贼,为首之人逃脱,其他贼人落网,今曰要行绞刑。
小喜撂下车帘,对韩江氏道:“姑娘,看来得绕道了。”
韩江氏到底是女人家,闻不得杀戮,点了点头。小喜探出头去,吩咐了车夫一句。
少一时,马车到了西城曹府。
今曰,韩江氏是受了初瑜邀请上门,至于所谓何事,她现下也是懵懂。
韩江氏也算是曹府常客,门房都是认识的。加上初瑜已经使人传话过来,直接请韩江氏内宅说话,所以韩江氏的马车就直接赶到二门外。
喜烟在二门候着,见韩江氏到了,一边使人往梧桐苑报。,一边引着她往梧桐苑去。
跟着的众人,都在二门止步,只有小喜跟着韩江氏进了二门。
一路上碰上管事媳妇,有认识韩江氏的,少不得都问声好;不认识韩江氏的,见是喜烟领着,也都退到一边,让出路来。
待到了梧桐苑,初瑜那边,刚处理完家务。紫晶要照看天佑、恒生,在昌平庄子还没有回来,所以府里的大事小事少不得都要初瑜艹心。
见韩江氏到了,初瑜将回事众人都打发了,请她到西屋坐下吃茶。
今曰请韩江氏过来,却是有事相求。原来,被简亲王雅尔江阿闹了出搜集金子后,京城市面上就缺金子。如今就算十二两兑换一两,也是有价无市。
初瑜娘家那边,二格格指婚好几年,明年要出阁;五格格转年就十七,也到了将出阁的年纪。淳王福晋要为两位格格预备嫁妆,不管是首饰,还是器皿,都有用金子的地方。
指婚到蒙古的格格,都有内务府给置办的一份嫁妆,但是王府贵女,这一出阁就是一辈子的大事,王府这边也要预备的体面。
再说,二格格是初瑜的同母妹,五格格是淳王府唯一的嫡女,两人的嫁妆就算比不得初瑜,也得差不离才行。尤其是五格格,按制还当比初瑜的丰厚。
淳王福晋在外头淘换不到金子,就跟女儿提了一遭。
曹家的金子也是有数的,逢年过节往宫里孝敬,有时候也要用得金器。初瑜这边,就想到韩江氏来。
韩江氏虽到京城数年,但是因出身所限,往来的人情少。加上她家的买卖原来就是钱庄,指定少不得金子傍身,所以初瑜才想起同她说这个。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是初瑜开口,韩江氏痛快地应了,问初瑜这边用多少。
初瑜斟酌了一下,说了个两千两的数目。除了给淳王福晋使用外,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想为两个妹妹添妆。
同别的物件比起来,金子最实用不过。
说话功夫,就有婆子来禀事儿。韩江氏见初瑜忙,就没有久留,起身告辞。
初瑜这边,使人将内务府才到的蘑菇、木耳,还有银鱼、鹿肉等,使人各包了一包,给韩江氏带去。
吴盛已经得了消息,叫了几个护院跟着,与韩江氏同行,到韩宅兑金子。
至于兑换所需的那两万四千两银子,没有从曹家账上支取。初瑜同韩江氏说好了,待年底从到稻香村的收益上扣除,省得送来送去的不便宜。
韩江氏这边,只肯应十两兑一两的。初瑜是请她帮忙,哪里会占她便宜?就按照外面的市价,要给她十二两。
韩江氏见说不过她,就没有再说,心里却是拿定主意,这几千两银子的便宜是不占的。左右她又不缺银子,难得还一次人情给曹家,若是还赚这几千两银子叫什么事儿?
人情送匹马,买卖不饶针。
不谈生意的时候,韩江氏对银子并不看重……*紫禁城,内务府本堂。
伊都立溜溜达达过来,见廊下站着两个眼生的侍卫,叫住才从内堂出来的书吏,问道:“怎么,曹大人处有客?”
那书吏躬身回道:“回大人话,是简王爷来了,总管大人陪着吃茶。”
伊都立点点头,冲那书吏摆摆手,道:“晓得了。你去忙吧。”
说话间,他瞧了瞧手中折子,自言自语道:“看来得等会儿再过来,真是的,还真当曹大人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不成?”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出了院子。
堂上,曹颙已经使人上茶,雅尔江阿却没有喝茶的心情。
他皱着眉,道:“曹颙,崔飞那小子送信回来。金子是能得兑换到十三两银子不假,但是听说还要且等。年轻能兑换的数目有限,要等明年夏天,才能兑换完。如今京里的金子稀奇,本王使人打听了,一两金子,也要到了十二、三两银子。现在不少人见天找本王唠叨,这叫什么事儿?”
曹颙听了,真是腹诽不已。
事情走到这一步,能怪谁?计划的两万两金子,变成了十二、三万两金子。数月之间,京城一下子抽出这么多金子,金价不涨才怪。
雅尔江阿说完,见曹颙并不言语,挑了挑眉,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总要想个法子,要不然京城金价一直这么高下去,这趟生意岂不是白折腾了?”
曹颙道:“王爷都没法子,下官能想到什么主意?这会儿也变不出金山来。不过王爷也不用着急,如同广州金价高,咱们将金子运到南边一样;京城金价高,山西、两江的商贾也会想着运金子进京的。用不了多久,金子运过来多了,金价就会回落。”
“嗯,你说的是有些道理。”雅尔江阿点点头,道:“其实,本王今儿找你,还有其他事相商。”
雅尔江阿犹豫了一下,道:“听崔飞信中所说,广州洋货生意甚好。要是本王记得不错,南洋商道原是归内务府管辖。那十几万两金子,换了银子,要是就运回京城,也是浪费。曹颙你瞧瞧,能不能将内务府买卖分出来些?左右崔飞他们也是补得内务府的缺下去的,经营起来也名正言顺是不是?”
这是想要掺和当初招投标下去的商道了,曹颙怎么会松口?
若是这里松口了,其他各处商道也要保不住,不晓得有多少人红着眼睛、巴巴地看着。
“王爷,不是下官不为王爷解忧,而是年初的招投标都标了年限。有的三年、有的五年,都有契约在。当初为了筹集那几百两银子,得罪了多少人,王爷都是晓得的。这才一年不到的功夫,要是内务府再插手商道生意,怕是不妥当。内务府威信扫地不说,臣也要被吐沫星子淹死。”曹颙稍加思量,没有什么推诿之词,实话实说,甚是诚恳地说道:“还请王爷体谅臣下,臣感激不尽。”
雅尔江阿不过是想到这一出罢了,虽说曹颙没有松口,但是见他推心置腹的模样,心里也是熨帖。
再说,他也听说过经营广州商道的王家同十三阿哥府有些首尾,心里多少也存有忌惮。
他瞪了曹颙一眼,笑骂道:“不过是你懒散,不愿费脑子为本王分忧,偏生说得这么可怜。罢了,随你。只是你要记得,欠了本王这个人情,往后要是本王有使唤你的地方,可不需你再推脱。”
曹颙心里只能敬佩了,明明是自己帮雅尔江阿想出兑金的法子,算是暂缓宗人府的经济危机。这连声“谢”都没捞到,话锋一转,自己就成“欠”人情债的。
“只要是臣能效命的,自是尊王爷吩咐。”这却是没有地方说理去,曹颙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雅尔江阿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望向曹颙的目光也添了几分笑意。
将到年底,宗人府那边需要料理的琐事也多,他没有久留,道:“你记下就好,先忙吧,本王回衙门了。”
曹颙起身,亲自送到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