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目送他离去时,讶异发现,那一向挺拔的身影,竟有了几分佝偻……
……
黄昏时分,八百猎兵抵达井陉关。
此时的井陉关,足足有一千四百余兵力守卫,加上八百猎兵,可谓重兵云集。
左开与张宪率一千步兵衔尾追击,在井陉道上,不时可见宋军伤兵、遗尸、丢弃一路的兵器、盔甲、旗鼓、辎重。至于因黑灯瞎火失足坠崖的,那更是没法统计。
追到井陉关时,原先守关的五百宋军,也早已随着杜充的残兵弃关逃跑。他们逃得那样匆忙仓促,以至于都来不及杀害井陉守备营的四百余俘虏。
是的,井陉守备营,除数十名士兵在最初被袭时丧生之外,大部分士兵都在许老三的强制命令与敌军优势兵力合围之下,不得不放下兵器。
杜充之所以没有杀掉这四百余俘虏,出于以下两个原因:一、他当着敌我数千人的面,宣布只要守备营士兵放下武器,就绝不伤任何一人性命。身为朝廷右相,众目睽睽之下,红口白牙说出的话,怎好立刻翻脸?要翻脸也得选个合适的时候啊。二、许老三投降的首要条件,就是不得伤害手下士兵的性命。在许老三这贼寇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杜充也不便食言。
许老三为手下乞命,是念及战友情谊吗?当然不是!
许老三没文化不假,但不乏小农民的狡狯。投降为的是什么?当然是升官发财!升官发财靠什么?当然得靠手底下有兵有人,你光杆司令一个,谁鸟你?这四百余军兵,就是许老三今后安身立命的本钱,他怎么可能不死命保住。
当许老三命丧奈何关之后,这四百余天诛军士兵,在杜充眼里就失去了价值。如果不是败得太快,逃得太急,说不得就会下令尽数屠之。
左开与张宪率军进入井陉关后,将守备营士兵尽数解救,暂时让他们一同守关,待军情、军心稳定后,再责令全守备营士兵分批回太原接受甄别审查。
重夺井陉关,彻底击溃杜充军,左开与张宪没有再派兵继续追杀下去。因为他们至少要留下一半兵力守备井陉关,若是冒然率几百人闯进金军势力范围内追杀宋军,万一金军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糟糕了。
左、张二将所率军兵都是步兵,而且全是新兵,在河北平原地带,一旦被骑兵包抄,后果不堪设想,二将的慎重态度是对的。而凌远、梁兴的八百猎兵可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天诛军猎兵营,从成立之日起,每战必奋先:五马山之战、太原之战、银州之战、辽州之战,到处活跃着这支精兵的身影。如果说,重甲刀斧兵是天诛军之盾的话,猎兵,则是天诛军之刃。
凌远与梁兴都有充分信心,握着这把“利刃”,绝不惮在后防空虚的河北大地上,驰骋劈杀,追斩恶犬。
作为天诛军高级将领,左开也是知道一点凌远与朱婉婷之事的人,更兼有军主的“格杀令”,自然双手赞成猎兵营的追猎行动,当即将胸脯拍得嘭嘭响:“你们尽管放胆追杀这帮**的,我替你们看着后路,如果真定的王伯龙与耶律铎胆边生毛,敢出兵捋虎须的话,我立马断他后路,或者干脆直接抄他们的老窝,让他们出得来,回不去。”
以此时金军在河北西路的兵力分布上看,能够威胁到八百猎兵的,就只有真定府之敌了。只要左开与张宪盯住真定府金军,则八百猎兵纵横驰骋于河北西路诸州,绝不在话下。
休整一夜后,翌日,飞扬的黑色大旗,八百全副武装的猎兵,一千五百余匹战马,备齐五日人马口粮,正式开拔。驰出井陉关,踏入金军的势力范围,追剿杜充所率的宋军残兵。
按守备营的士兵们所说,宋军是昨日午时弃关而逃的,也就是说,杜充已逃了半天一夜。当然,这只是理论数据,实际上,宋军一样要在夜间进食休息,双方距离,只差半天路程而已。
宋军基本上是步兵,杜充与他的亲兵或许有马,但绝不敢撇下几百军兵,以寥寥数骑,在这危机四伏的敌人地盘上出没。因此,按步行的速度算,半天可跑出三十里,如果今日天不亮就起床继续逃,大概又能跑出个十几二十里。
天诛猎兵以快马追击,只要方向正确,路上没有干扰,一日之内就能追上杜充及其残军。再加上一些不可测的意外情况,顶多两日,必可追上,来回四日,满打满算,带五日口粮足够了。
旭日大旗,千骑奔腾,凌远一如既往一马当先,不时摸一下捂在怀中发烫的鹰嘴铳,眼布血丝,胸似火烧——杜充!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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