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沈熠面上不见惊讶之色,复又点了点那对镯子,“那这玉镯呢?”
“这是玉香生前所戴的那对镯子,东宫里的宫人几乎都见过,不过玉香死后这镯子便不见了。”
“那你这又是从而来?”
“焦光家里。”
沈熠眼角拂过一抹浅笑,笑意微冷,他一手拿着腰佩,另一手拿起穗子,放在一起比对了一番,“这应该是这腰佩上原有的穗子吧。”
“正是,只不过这只穗子并不是在焦光那里找到的,而是玉香临死之前握在手里的,后来被当做玉香的遗物一并封存了,直到近日才被发现。”
话说到这里,沈熠早已明了,又或者说,从他第一眼看到焦光腰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沈瑨珩冒着大雨深夜而来的原因。
轻笑了两声,他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温茶,对着殿门喊道:“来人。”
立刻有内侍应声而入,一人将火炉放到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而后退下,另一人则走到夜晟面前行了一礼,“圣上有何吩咐?”
“即刻传令元寒,让他带人前往焦光府上,明天天亮之前,朕要看到焦光。若是带不回焦光,他自己也就不用回来了。”
内侍暗暗吃了一惊,不敢多问,匆匆退了下去。
沈瑨珩心底反倒有些不安了,沈熠这般问也不问便直接行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父皇……”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沈熠抬手拦住他,“不着急,等焦光来了,我们听他说。”
沈瑨珩垂首点头,“是,一切听父皇安排。”
“嗯……”沈熠长长应了一声,看了看他还在滴水的发梢,皱眉冲着门外道:“卓成还没有回来吗?”
“来了……”卓成捧着衣物从外面小跑着进了殿来,“王爷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奴才已经让人去准备姜茶,马上就给王爷送来。”沈瑨珩没有多说什么,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姜茶已经送来,还在冒着腾腾热气,殿内却并不见卓成,沈熠也全然没有让他离开、自己休息的意思,一见这阵势,沈瑨珩心
下不由暗暗一凛。
沈熠把姜茶往他面前推了推,“趁热把姜茶喝了,免得受寒。”
沈瑨珩依言喝下,身上终于暖了些,心里却一点也不安宁,“父皇……可还有什么吩咐?”沈熠定定看着他,半晌,突然轻叹一声,“珩王,非朕不信任你,反之,正因为朕十分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才会放手让你去查这件事,可是有些事情你还是应该给朕一个原
因。撇开其他事情不说,这私调禁卫离京一事,你自己来说明缘由吧,朕相信你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朕不想……不想亲自去查此事。”
沈瑨珩低垂的手霍地握拳,神色也跟着沉了下去,垂首敛眸沉吟了许久,终于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低声道:“回父皇,儿臣派人离京,是去查一件事。”
“何事?”
“十年前,二哥被害一事。”说着,他抬眼去看沈熠,只见沈熠脸色骤然一阵苍白,眼神有片刻的恍惚,继而变成了沉重的悲痛之色,显然他丝毫没有料到此事。
他不说话,沈瑨珩便陪着他沉默,父子两人就这么静默无声地坐了约莫一刻钟,只听沈熠深深吸气而后长长一叹,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你……为何会想到要重查此事?当年的事不是已经有了结果?”沈熠抬眼看着沈瑨珩,“你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沈瑨珩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当年所查的结果是,南海边城守将乔宏志临阵倒戈,背叛了二哥,害得二哥被流寇围困而死,父皇得知此事后,悲
痛不已,即刻命舅舅前往将乔家灭满门,此事本应该就此结束,可是儿臣却无意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乔宏志被灭满门之时,全家上下六十多口人全都在府中。”
沈熠皱了皱眉,“你在怀疑什么?”
沈瑨珩神色肃然地看着沈熠,“一个叛将,一个害死了当朝王爷的叛将,明知朝廷定会降罪,明知全家上下难逃一死,为何要带着六十余人在家中等死?”
沈熠一怔,眼神有些闪躲,侧过身移开了目光。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那是在乔家被灭之后了,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失去爱子之痛让他失了理智,以至于甚至都没有再仔细查一查事情的真伪,便下令冉擎风领兵前往南海。